刚过午后,天空阴云密布,雷声隐隐,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少顷,雨势渐小,仍是淅淅沥沥。
慕容怀英带着颜溪月缓步走到听雨轩的廊下,他微微抬头,呆呆望着从檐上滴落的雨水。
“陶陌这个孩子,仁义忠厚,心性正直,本来我想给你们俩从中做媒的,可惜……”
慕容怀英这副哀伤的语调却让颜溪月听得心惊肉跳,“伯父!我此生只和书恩终生相许,不可能再有别人了!过了这么久,您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他呢?”
“你父亲走得急,他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若你将来所托非人,九泉之下,我如何有颜面去面对他。夏书恩不是出入烟花之地,就是交了薛天辰这样的糊涂朋友,这叫我如何放心?长辈给你选的人,不见得是你喜欢的,但人品一定靠得住。”
这番话若是说给没有主见的人听了,那多半是妥协了,颜溪月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长辈关心晚辈,这本无可厚非,但他并非是您想象的那般,何况,伯父也不见得每次都能看准人。”
慕容怀英脸露微笑,“你伯父我半截身子都是要进黄土的人了,风雨一生,什么人没见过,我会看错人?”
“那林师兄呢?伯父不也没看出来他也有写假信的时候?”
院子中央摆着四口荷花缸,雨水滴滴落在盛开的白莲花瓣,又从花瓣滚落到莲叶上,变成清澈如晶的珍珠。
慕容怀英注视着那几朵白莲,眼里却满是惆怅,“此事我的确没意料到,但我很清楚他的为人,背后若无人指点,以他那老实巴交的性子,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一招。”
颜溪月趁此机会跟他打了个赌,“伯父,咱们打个赌,如果书恩他不是你想的表里不一的人,或者你的众多徒弟当中,你看走眼了其中一个,那就不要阻止我跟他在一起了。”
慕容怀英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凉亭内,正在与薛天辰谈话的夏书恩,“那你还是祈祷他能通过这一关吧。”
“我还以为你走的这些天,跟司徒姑娘去大闹明月堂的秘密基地去了,我是做梦也没想到,你竟把万壑山庄给搅的惊天动地,我若再不来,你可真要麻烦了。”薛天辰在万壑山庄的这番遭遇,实在令夏书恩头痛不已。
薛天辰自己也心中烦躁,他无论如何也认为这件事不全是自己的错.
“行,行,是我闹错了地方,可当时人证、物证都有,是明月堂也好,是飞镖丢失的始作俑者也好,每一样看起来比铁证还要铁证的东西摆在你眼前,我就不信,你不会犯迷糊。”
夏书恩连连苦笑,“就算真是铁证,以慕容怀英的功夫,恐怕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居然就敢贸然闯入山庄。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拿出那封信出来时,险些就让慕容怀英跟溪月之间有了误会。到时候你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书恩心头忽然一紧,“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误会?趁现在没外人在,你最好对我老实交代。”
“林千峰……算不算?”
“你又给他安排什么罪名了?”
薛天辰轻轻咳嗽一声,“其实……我会帮他解释清楚的,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你觉得……白元郎此人如何?”
“白元郎?”夏书恩略想了想,“我和他只见过两次面,他对慕容前辈言出必行,恭敬有加,对师弟也是尽心尽责。”
薛天辰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你才实打实的跟他接触过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相处了十多年,还是小心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