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给人家做学徒太苦太累,就去跟人做生意,结果赚来的钱全给人家骗走了,我们兄妹俩沦落街头,山穷水尽后,他就把我卖到倚霞楼,说是等他生意做大了,再把我赎回去。”
她沉稳而平静的说下凄惨的身世,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的情绪,仿佛是在讲述与她毫不相干的一段人生。
夏书恩却听得一阵心惊,又是愤怒,难怪刚才她会给哥哥一笔钱,“家逢难处,原是一件悲伤之事。可世上家破人亡的也大有人在……他这个做大哥的不说安家立命,保护好你这个妹妹,却亲()
手将你推入火坑,天下间哪有这样的混账大哥!”
凌烟轻手抚上还微痛的脸颊,“那又能怎样呢?在这世上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只要进了倚霞楼,就别想再有翻身之日,妈妈为了逼我接客,什么毒打都用上了,就是不打脸。夏公子,你不想知道我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吗?”
夏书恩心知这是她心底的伤疤,于心不忍,但看着她娇弱的样子,也不堪拂逆她的心意,“你想说,就说罢。”
“我本家姓江,哥哥叫江阳,我、我叫什么来着?”她盯着镜中的面容看了半晌才说:“哦,我想起来了,素霓……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也没人再这么叫过。”
她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忽然笑了起来,“我也曾是闺门小姐,被爹娘捧在心尖上的。夏公子看我如今成了这副残花败柳的模样,是不是很***?”
凌烟一口气说完了身世,思之令人神伤,夏书恩陡然听见这句话,心里像堵了一块顽石,“不,江姑娘,你很好,素霓?这个名字也好听,你那畜生不如的哥哥及不上你半分。”
凌烟听见他称呼自己的本姓,百感而至,泪眼盈盈,“夏公子不必安慰我,我深陷肮脏之地,谈不上一个"好"字。”
虽然心痛她的遭遇,夏书恩却也不愿让她沉沦下去,“我并非是故意说些好听的话来讨你的欢心。所谓"***"一词,是说一个人的灵魂堕落,做出造孽万端,害人不浅的事情,甚至陷溺日深,不可自拔。
凡事心不正,才会造成身不正,这"***"二字说的从来不是一个人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就像莲花是从万人嫌弃的淤泥中生长出来,可开出来的花朵却是清新淡雅,人人为之倾倒。我亲眼看到江姑娘帮一个丫鬟说情,又为她上药,似你这般至情至性,又心地善良的人,何以谈得上"***"这二字。”
“公子怎么知道我……”凌烟听了他的温言良语,语含至诚的话,本来心下大为感动,又听他目睹了自己出门前的一件小事,心中怦怦直跳。
既然话说到这里,夏书恩也不打算隐瞒了,“嗯,实不相瞒,我是一路跟随江姑娘至此,不过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此来是想向你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
“我……在街上被人偷了一样东西,亲眼看到那人逃进了倚霞楼,可是我一进去就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不知是否巧合,那日我偶然见到姑娘时,你身上散发的异香和那人一模一样,而且你的屋子里,又正好出现那人的衣服,所以……”
夏书恩不能对她提及明月堂,只好编了个谎话,也不知她能否接受自己并不是纯粹出于担忧她的安危,心里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