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恩暴露身份的举动也是铤而走险,亦是迫于无奈之举。那人身手平平,他和颜溪月联手擒拿住他并非难事。
然而三人此来枫阳县身挑重任,其身份和目的更是不能轻易被外人知晓,若是强行扣押那人跟在身旁,不仅方便不说,还极易打草惊蛇。
但若没有十分把握,夏书恩也定然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
“别担心,既然他来到这祭拜吴知县的家人,又认得吴知县的朋友,说明他跟吴知县关系匪浅。
吴知县全家惨死,本人又心智失常,他刻意对玉琥一事隐瞒不报,后来的遭遇也多半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那人一定是只知道不少内幕,方才劝我们不要踏足此地,又对我们出手。若我猜得没错,他其实是想逼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相信,只要我们把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日后一定会再与他相见,只是眼前,他还不信任我们。”
颜溪月听觉也有几分道理,眼望那人离去的路径,眉目间半是期望,半是担忧,“但愿今后还能见着他。”
二人眼看天色将晚,附近也查不到有用的线索,于是一同下山去找薛天辰汇合。
三人回到迎来客栈时,已是日暮西沉。
奔波了一天,在客栈选了个偏僻角落处坐下,吩咐店小二准备饭食。
就在等待饭食的间隙,夏书恩将自己与颜溪月在后山的遭遇讲与薛天辰。
薛天辰听后,满是惊讶:“如此说来,你们在后山遇到这么个怪人,还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最后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问出来?”
颜溪月轻叹一口气,“他受了伤都不肯吐露半个字,就是问了,他也不会说。
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和吴知县的关系不一般,我们只有取得他的信任后,他才肯倾心相告。”
薛天辰点头不语,夏书恩问他事情办得如何。
薛天辰自他二人去后山之际,那间杂乱的仓库里就只剩下他与吴知县二人。
四下里无人,薛天辰低声对吴知县透露了身份:“吴大人,我是长安折冲都尉薛天辰,方才的那一男一女,男子叫夏书恩,是大理寺卿巡按特使,女子叫颜溪月。
我们都是奉朝廷之命,前来此地暗查玉琥和育婴堂的案件,大人若有难处,尽管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你的家人?”
他之所以单独对吴知县如此发问,也是源于夏书恩临走前对他的暗示。
吴知县在任五年,勤政爱民,心系百姓,好端端的以照顾母亲为由,坚持辞官回乡。
这个理由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是接下来,他的家人却惨死于一场蹊跷的大火,继任的林知县还没查出头绪,就意外身亡。
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昭示着,背后隐藏的真相绝不简单。
因遭受亲人逝去的打击,而变得精神失常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些案件都非比寻常,也不排除吴知县为了自保会装疯卖傻。
现在将三人的身份私下透露给他,若他是真疯,那听了也跟没听一样,不怕走漏了消息;若他是装疯,说不定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吴知县盘腿坐在混乱肮脏的床铺上,手上盘弄着一个草编的花环,嘴里还不停地嚼着野草根。
听完薛天辰的话,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那双茫然无神的双目竟也变得凌厉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薛天辰,野草从嘴里掉了下来,两片干裂的嘴唇上下抖动着,似乎有话要说。
薛天辰见他面目如此严肃,又兴奋,又紧张,忙抓住他的手:“大人可是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