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抬起沉重的眼皮,他杂乱无章的思绪逐渐回转,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目所及,便是熟悉至极的床围,他强忍着身上钻心的疼痛坐起身来,昨夜的记忆全都涌进了脑海中。
“嘭!”
门外的高无庸猛然间听到屋内传来沉闷的响声,心下一紧,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瞧胤禛正狼狈的趴在地上,面上满是遮不住的伤痕,呈灰败之色,额角青筋暴起,双目几近赤红。
他心底有些酸涩,赶紧走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让他坐在了床边,耳边却传来他压抑至极的嘶哑声。
“福晋呢?”
高无庸唇角紧抿,低垂着头没有言语。
可他却执拗的又问了一遍。
“福晋去哪了?”
高无庸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自是知晓这对贝勒爷来说有多难以接受,就连他昨夜眼睁睁的看着万岁爷踹开门抱走了福晋那一幕,都觉得不可置信,可事实就是这般,万岁爷是天下之主,贝勒爷如何能与之抗衡?他暗自摇了摇头,低声道。
“爷,那位是万岁爷。”
胤禛久久无言,神色冷凝,忽而间嗤笑一声。
他自是想起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想承认,也不愿相信,他向来尊敬敬仰的皇阿玛竟然明目张胆的抢走了他的嫡福晋。
皇阿玛竟对他的嫡福晋有情……
为什么?凭什么?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面色铁青,心口满是浓烈的怨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却又觉得酸楚不已。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僵硬的抬眼望去,却是李德全领着圣旨走了进来。
随着李德全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目眦欲裂的死死盯着那明黄色的圣旨,皇阿玛可真是他的好阿玛啊!这竟是强迫他们夫妻二人和离的旨意,甚至连理由都给他找好了。
宠妾灭妻,为父不慈,结缘不合,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一别两宽……
胤禛双拳紧握,几乎都要掐出血痕,他额角青筋暴起,险些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是想笑这旨意的荒唐不伦,更是想笑他自己的可悲窝囊,因为,他没有任何底气可以与皇阿玛对抗,他只能接受这个理由,这个宣判。
李德全宣读完,看着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也是心生唏嘘,却还是走上前,将圣旨递了过去。
“四贝勒,快接旨吧。”
胤禛久久不动,他也没催促。
良久,他才僵硬的伸出了手,将那代表着屈辱的圣旨拿在了手中,手中的力道慢慢收紧,越来越紧,余光瞧见李德全就要转身离去,他急急的低声问道。
“她如何了?”
“皇阿玛会怎么对她……”
李德全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他脸上还有青紫的伤痕,是康熙昨日亲手打的,面色更是惨白憔悴无比,双目无神,只余一片不甘的麻木。
此次出宫的第二件要务便是要去乌拉那拉府宣读圣旨,恐怕不过半日,万岁爷要册封原先的四福晋为皇后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京城,此时先一步告诉了他,也无妨。
带着几分微弱的同情和感叹,李德全缓缓开口道。
“自当是册为国母,珍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