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那只独足老鸟再现。
它飞出海雾,落在一座礁石之上,望着远处嬉闹的少年和青蛟,眼中浮现一丝隐约的炙热。
“算算时间,再有几年,少帝也快苏醒了,到那时,便能找回朝歌,届时,吾帝的战鼓声将响彻天地。”
“就是不知道,主母为何要将少帝托生到这小小的七彩吞天宗?还有……刚刚究竟是哪位高人在窥视老夫,老夫竟是一时未能察觉?”
独足老鸟喃喃间,又看了一眼更远处的巫蛮群岛,而后摇身飞起,双翼扇动,朝着沧海之北飞去。
不多时,它来到那破败的南沧大陆,于那纵横交错的广大深渊上空盘旋一周后,望向了远处飘荡的几条无根之河。
“无根之河取自黄泉之水,长河扎根之时,黄泉将要再现……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那位万古独夫麾下倒是尚存不少能人,只可惜,在吾帝面前,还是差了一点。”
独足老鸟笑了笑。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冷嘲声传来。
“吾皇称尊万古,又岂是你家那位无能昏寐之辈可比的?”
独足老鸟闻言,目光一沉。
循声望去,只见远空一条无根之河中,踏出一道负剑身影。
身影是一中年,背负双手而来,于前方落定。
“老夫道是谁有那么大的口气,原来是李家的小儿。”
独足老鸟似认出来人,先前的恼怒散去,眼角浮现一抹笑意。
“今日天色不佳,沧海多浪,身为大商祭祀天官的毕方前辈为何有这雅兴,来这人间转悠?”
负剑中年又行一步,飘落在地,挥袖布下一木桌,又取出两壶酒水,做了个请的动作。
独足老鸟化为一红袍老儿,欣然落座,道:“在老夫眼中,今日天色正好,出来转转,也是一件好事。”
“哦?真的只是转转?”
负剑中年不置可否地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沧海之南的方向望去,似乎能跨越漫漫长空,看见那位戏水少年,幽幽道:“可惜了,你家这位少帝,虽有帝资,但无帝命。”
被称为毕方的红袍老儿闻言,目光一冷,又迅速恢复正常脸色,笑道:“我家少帝贵为人皇之子,不是你这小小的三川郡守可以妄评的,有无帝命,来日便知。”
负剑中年不再言语,将一壶酒水推到前方。
毕方接过,对着壶嘴轻抿一口,脸色顿时变得红润,只觉浑身燥热,盛赞道:“虎胆酒,不负盛名,一口喝下,当真是能壮胆如虎,昔年老夫与你家相父见过一面,厚颜讨要过一壶,那等韵味,至今难忘。”
随后,他又问道:“话说回来,老夫与你家相父多年不见,如今可好?”
“相父他……”
负剑中年闻言,愣了愣神,道:“我与相父也有多年未见,想来他仍在阴界忠心辅助吾皇,以待来年侍君,再次问鼎天下。”
“那便是一切都好了。”
毕方微微颔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不似两大古朝重臣,倒像是唠家常的两个乡野村夫。
说话间,远处的一条深渊裂缝忽然冲出一声巨响。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剑光中人,赫然是一白发童子。
“咦?阴界竟走出一上界神君?”
两人见状失神。
负剑中年猛地站起,眼中浮现一抹杀意,道:“虽说只是一神君,既然被我等遇上了,也不可放过。”
说着,他就要追上前去,将其斩杀。
谁知这时,老者毕方忽然起身,鬼魅般出现在负剑中年身后,一手按在其肩膀上,阻拦道:“不可,此人身上有吾帝谕令。”
“哦?”
负剑中年脚步一顿,眉头皱起,“我观其道法,应是上界雌雄剑门之人,他怎会有你家那位的谕令?”
也正是这刹那间的功夫,那白发童子回首看了一眼二人,脸上浮现一缕凝重之色,转身便是远遁而去。
“不知。”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毕方摇了摇头。
他脸上也尽带疑惑之色,“确实有些奇怪,他怎会有吾帝谕令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