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羡心里虽有不解,更有不满,也有对傅进凯夫妇的惭愧。
他想质问,想讨公道,想斥往昔,眼前却是生他的人,他只能压抑的沉默。
分开太久了,仅有的相识也找不到共有的言语,索性,他选择了回避,也是硬撑着无事,催促欲陪他的傅以桐学习为重,去了同学家。
关上门的霎那,他的心又燥又乱,一拳砸在墙上,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与此,等的人回来了。
步轻初蠕动一下唇,轻轻仰起头,下颌点着顾临羡的锁甲骨,闪着泪,低声唤道;‘‘顾临羡都过去了,你到家啦,伤心的,难过的,孤独的从哪来我们就把它们送回哪去,这一刻开始,我们都会好好的’’。
再怎么忍,眼泪还是滴滴滑落下来。
只要回想这么多年的点滴,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顾临羡何尝不是,直至家门口,压抑得快窒息了,如果给他一个空旷的原野,他定会大声呐喊,直至喉咙破裂。
‘‘轻初,真的能送走吗?我真的好难受,原以为我可以承受,在慌不择路面前还是不堪一击,脆弱的可怜,我好乱好难过’’。
顾临羡的泪滴落在步轻初的肩上,他忍得欲炸裂,心里最后的那道防线,随着泪融化了。
这么多年了,记忆就要模糊了,期待就要淡化了,突然间就出现了,他无法形容自己混搅搅的心。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怨恨多点,还是懊恼多点,但想到母亲那含泪的沧桑他就难过的要死掉。
不由想起,大学期间,他去过一次父亲的酒庄,品酒交谈中,他有意提及母亲,也是想弄清楚父亲心里所想,时间摧残芳华,身边有个贴己的陪伴,同看夕阳不孤单。
谁料,父亲先是调侃笑道;‘‘长大了,要做媒啊,你老爸能担得起余生,倒是你,别这么沉闷啊,我可是藏了两瓶精酿,就等你带人来那’’。
随即,推过酒杯眼中既有惭愧亦有喜形于色道;‘‘儿子,你没有被破裂的家庭毁了,你姑姑姑父自是功不可没,你的努力和坚强却是我的骄傲’’。
身为一个失败的父亲,借着醉意才有勇气说出心里话。
‘‘爸,不能这样说,我该谢谢你们给了我生命,这么多年了,我不想你一个人这么辛苦,若是已经放下了,不然...’’。
‘‘想要的婚姻一次就够啦’’。
父亲似乎猜到儿子的用意,接过话感触很深道;‘‘失败的婚姻没有谁对谁错,感情不是将就,生活还得继续,既然缘尽了坦然放下也是一种放过,我没有留恋,也没有后悔,这样很好,我静心地先守着酒庄,干不动了,就去守着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执意坚决,看得出,丝毫没有再去经营婚姻的意念。
那是顾临羡第一次跟父亲谈家庭,谈过去,谈两个男人之间对生活的理解和意义。
与此也明确一个事实,父亲对待婚姻庄重负责,既然没有留住,一个人走,清心平淡余生,也是为之所向。
这么多年,父亲不是在逃避,而是在用心生活,默默为儿子筹谋,那一夜,顾临羡豁然了许多,看着寡言的父亲,敬重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