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凛冽的荒郊野外,一行人围成几个圈,正在生火烧饭,旁边有几辆马车,上面绑着两百多袋的粮食和衣物。
一名披着黑色大氅,容貌俊美的男子独自坐在一堆篝火旁,曲着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拿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火堆。
火堆上面吊着一口锅,上面冒着白色的热气,里面咕噜咕噜的煮着肉汤。
他垂着眼,鸦羽般的长睫遮盖住了眼睛,火光在他的脸上闪烁,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
另一名面容严肃,穿着墨绿色大氅的男子朝他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伸出冻的通红的手搓了搓,放在火上烤。
“在想什么?”
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挑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想说,那就当我没问好了。”
“呵呵,你还是那么无趣啊!柳昕怀。”
这两人正是前去支援太子赈灾的贺璟和柳昕怀。这一路过来,积雪很多,路滑难行,晚上没能赶到驿站,被迫只能宿在这荒郊野外。
柳昕怀没有理会贺璟的冷嘲热讽,从脚边拾起一根干柴,扔进了火堆,顿时火星四溅。
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柳昕怀起身,转身去拿了两个碗和两张饼过来,给贺璟盛了碗肉汤,递了张饼过去,又给自己也盛了碗。
贺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肉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趁热喝了一口,这一口热汤下肚,他身上都暖和了许多,接着他又咬了口饼,有点硬,贺璟皱了下眉头,他们现在还有肉汤喝,硬饼吃,那些受了灾的老百姓只怕是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北边的一个小城,叫蒲宁。
这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十日前收到了当地官员的求助信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蒲宁城多山,太子带人过去后发现,城外发生了雪崩,他带人没日没夜的连挖了三天,才挖通一个仅够一人通过的小洞,进去看到很多冻硬了的尸体,靠山脚下居住的百姓,有的连房子带人一起被埋进了雪里,城里一片混乱,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粮食,大雪封城这么久,城里的粮食早就断货了。他带的人手和物资根本不够,这才让贺璟和柳昕怀带人前来相助。
再有一天,他们就能抵达浦宁城,现在马车上拉的是救命的东西,他们本该连夜赶路的,只是路不好走,到了晚上就更加难行,为了确保物资的安全,他们不得不在此扎营休息。
柳昕怀面无表情的将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饼掰成几块,扔进肉汤里泡着吃了,吃完后他起身,高声道:“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是!”
次日凌晨,燕芷宁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大脸出现在眼前,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啊…………..”
燕芷宁受到惊吓,尖叫一声,一拳挥了过去。
咚!那张大脸的主人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眼周迅速肿了起来,可见燕芷宁这一拳力度不轻。
燕芷宁掀起被子,屈膝坐了起来,右手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道:
“夏儿你干什么,吓本公主一跳。”
她刚才其实已经认出来是夏儿了,但是身体的反应太快,没收住。
夏儿捂着受伤的左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另一只眼满是幽怨的开口:
“公主,今天是你的及笄礼,司仪礼官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来这么早?”
当然要早了,公主及笄是非常隆重的典礼,满朝文武都要携家眷前来观礼。这一天公主要着五重华服,盛装打扮,由礼官引导着进入大殿中,然后跪拜行礼,奏乐,喝酒,唱祝词,最后由德高望重之人为公主加笄。
“让她们等着去吧!”
燕芷宁抓了抓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继续躺下,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她要再睡会。
夏儿急了,上前拉燕芷宁,“公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快些起来。”
燕芷宁闭着眼睛嘟嘟囔囔道:“哎呀,夏儿你别拽我,我又没什么要收拾的,我再睡会儿,困。”
“不行,就算什么都没有,今天也要把公主打扮的美美的。”
夏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燕芷宁从床上扯了下来,天还有些黑,桑榆拿着火折子进来添了几盏油灯。
燕芷宁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在梳妆台前,一个劲的打哈欠。夏儿打了盆温水,轻轻为燕芷宁擦拭脸和手。燕芷宁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乖乖的坐在那任夏儿随意摆弄。
两个时辰后,燕芷宁收拾好走了出去,司仪礼官吓了一跳。
燕芷宁穿着件藕色袄裙,和往日并没有半分区别,要非说有的话,那就是今天妆容更加精致了一点。虽然这样也很美,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公主就穿这样去?
燕芷宁走了两步才发现司仪礼官没有跟上,她回过头来问:“怎么了?怎么不走?”
带头的礼官上前一步,委婉提醒道:“今日是公主的及笄礼,公主这样过去……恐怕不妥。”
“没事,走吧,有什么事本公主担着。”
礼官们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跟上了燕芷宁的步伐,公主都发话了,他们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摁着公主回去再重新梳洗打扮吗?他们可没这个胆子。
燕芷宁一身素雅的走进了地坤殿,殿内最上方坐着帝后二人,皇帝左下侧是婉贵妃,殿中铺着红色的地毯,两侧站着前来观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