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儿的心跳如鼓,手中的密信仿佛有千斤重。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念出了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内容。
“在那场由楚凌一手策划的拍卖会上,四公主朱璎宁竟作价二两碎银,将自己捆绑在轮椅之上,作为拍卖品任人竞价。”
黄狗儿的声音颤抖,几乎难以置信自己所念之字。
“而竞拍者,竟以两亿零二两白银的天价,拍下了那把轮椅和四公主本人。”
他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朱元璋,只见皇帝的面色如常,但眼神中却闪过一抹难以揣度的光芒。
“买主是安南国御赐的次草商号总管,陈氏次草。”
黄狗儿的声音原本很尖,但这时候却愈发低沉。
“按照约定,最迟两年之内,陈氏次草将按约索要四公主前往安南。”
念到这里,黄狗儿已是不敢再看朱元璋的脸色,一口气念完,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如雨下,浸湿了衣衫。
毛骧也难得地失了态,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那是因为汗水湿了眼睛,碜得他难受之极。
马皇后的心如刀绞,她拼命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却再也没有流泪。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朱元璋,这个时候,不是她该痛哭的时候,而是要稳住朱元璋。
她深知,一旦朱元璋发起疯来,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会砸烂许多东西,甚至可能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朱元璋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怒发冲冠。
他只是深吸了口气,轻轻拍着马皇后的手背,语气平静得令人意外。
“拍卖会是楚凌怂恿老四办的。”
“她这是被楚凌下了迷药,为了让轮椅拍出天价,才这般作贱自己的。”
“所以,罪魁祸首是楚凌和棣儿。”
朱元璋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
“嗯,还有吗?继续念。”
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刺激马皇后了。
作为男人,他必须要有担当,哪怕内心有多么的震惊、愤怒和心痛。
朱璎宁和朱棣都是她亲生的,而且恰恰两人都是她最喜爱和最骄傲的儿女。
黄狗儿颤抖着手,继续翻阅着密信。
然而,毛骧却踏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陛下,其他几封密件所言,皆为政事,所以属下并没带至安庆府。”
朱元璋闻言,长吐一口气。
这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女,总算不会再让老婆担心了。
他沉吟片刻,随即下达命令:“好,那就召集六部。”
“金銮殿议政!”
朱元璋踏入金銮殿的那一刻,原本因琐事而积聚的怒气,如同被一阵清风拂过,瞬间消散无踪。
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天空本是阴沉灰暗,然而金銮殿内却是一片光明,仿佛有无数个小太阳悬挂在空中,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透亮。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心中惊疑不定,目光最终落在了屋顶上那三颗硕大的白炽灯上。
它们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与以往的油灯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没等朱元璋开口询问,吏部尚书阮畯便急忙跪拜道.
“陛下,此乃白炽灯,其照明效果远胜于油灯,且无需燃烧任何燃料,既不耗油,也不费柴,甚至连水都不需要。”
“只需在太阳下晒上几个小时,便能连续照明两个时辰以上。”
阮畯的话语中充满了激动与敬仰,仿佛这白炽灯是他亲手发明的一般。
朱元璋听得心潮澎湃,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此言当真?什么都不用烧,只需晒晒太阳就能亮?那太阳岂不是用之不竭,每天都有?我大明的百姓又能省下一大笔开支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省下的钱,无论是用来买粮还是买油,不都是极好的事情吗?
然而,作为一国之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竟在大殿上置疑臣子的话。
谁敢欺君?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六大部门的尚书见状,纷纷吓得跪倒在地,连声辩解。
“陛下明鉴,下官等绝不敢有丝毫欺瞒!”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问道。
“这些白灯,从何而来?”
六人相互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阮畯回答道。
“陛下,我们虽不敢违背您的禁令去参加北平的竞拍会,但家中的子弟们却按捺不住好奇心,各自派管家前往看热闹。”
“结果,他们就买了一个白炽灯回来。”
“但我们首先想到的是陛下,陛下尚未享用,我们作为臣子,又岂敢私自藏在家中使用?”
“于是,我们一合计,便决定将其安装在陛下议事的金銮殿和奉天殿了。”
朱元璋闻言,心中震撼更甚。
竞拍会?
那岂不是说,这么宝贝的玩意儿,是朱棣整出来的?
他怎么可能有如此能耐?
天下的能工巧匠都集中在京城,他刚去北平,哪来的这种高尖人才?
一个名字突然在朱元璋的脑海中浮现——楚凌!
这个年轻人,已经设计出了神奇的轮椅,还治好了徐妙锦的腿疾。
而且,刚才还说他的发明被拍出了两亿白银的天价?
虽然有宁儿的加持,但再怎么也不可能有人愿意斥资两亿去购买。
这个楚凌,真是让人又恨又爱又怕。
他的才华与能力,无疑是大明之福,但同时也是一种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