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的常青一夜没睡,他生怕自己睡一觉醒来之后,曾经熟悉的义体管理系统会像梦中泡影一样消失,让自己白开心一场。
当然,现在的常青也没有多开心,因为常青又趁着这一夜的功夫,借助突然上线的义体管理系统,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结论不言自明,百分百血肉纯原装,不含一丁点人工改装痕迹。
也就是说,前不久常青还在憧憬的内神经控制芯片、神经反应加速、钛合金骨骼这些统统没有,乃至于如今常青看到视野内时不时闪烁的文字时,只觉得这些没用的东西就是自己大脑病变的显性症状,对自己的将来毫无帮助。
“淦!”常青气呼呼地躺回床上,想着今天一整天干脆就补觉好了,再费心思研究那个废物程序,全身上下没一处能接入的义体,也是白吊搭。
半是因为疲劳,半是因为生着闷气,常青很快就陷入了梦乡,再一次醒来时,竟然真就到晚上了。
常青摸了摸自己早就干瘪的肚子,听了听房间外的动静,还有仆人在来回走动,想来现在还不是特别晚,应该还能找到些吃的。
刚一出门,常青就看到一个仆人正向着这里跑来:“常公子,你醒啦,郡丞正在主厅等着你过去呢,快来吧。”
说完,这个仆人连连招手,好像是在催促常青一般,常青跟上前去,边走边问:“诸葛郡丞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你怎么这般匆忙?”
仆人回头赔笑了一下,回答道:“具体的在下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张府君来了,郡丞便派我们将夫人、两位少君和常公子你都叫过去。”
张府君,自然是现下的泰山郡太守张举了,这人前几日还专门在一片焦头烂额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了常奕的葬礼,无论他的目的是想作秀来安稳人心,还是拉拢诸葛珪和诸葛家族这股势力,对常青来说,这个人都是友非敌,而自己作为人子,也应该拜谢一下这位府君的恩德。
大厅之中,诸葛珪和张举跪坐在上首,互相谈论着什么,看上去气氛还算轻快,另一边,诸葛珪的妻子章氏正挺着个大肚子,左手牵着诸葛瑾,右手牵着诸葛亮,准备带着两个儿子向张举见礼。
诸葛瑾今年不过十岁,但已经有了五分其父的英气,只不过诸葛瑾的脸确实是有点长,以至于显得有些早熟老成。另一边的小诸葛亮则没什么好说的,才三岁,还在啃手指呢。
常青匆匆瞥了一眼这位将来的“千古一相”,心道:看来咱们的丞相大人也不是少年神童,起码我这辈子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啃手指了。
先不管在三岁小孩子身上找自信的常青如何得意,上首的诸葛珪见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便开始招呼自己的妻子拜见太守,等章氏行完礼,诸葛珪叫诸葛瑾留下来侍立左右,便让妻子带着小儿子回去歇息了。
待章氏走后,诸葛珪将目光转向常青,轻轻招了招手,又转向张举说道:“府君,这个少年便是我对你说过的,平原常氏之后,其先祖父季和(常燮字)公在党锢之时,不惜官职、性命,助元节公逃出生天,虽非党人,却也是同志呀!”
张举看着常青,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元节公当年出逃之时,多少党人同志破家相容,最后为阉竖所害,连孔子后人都不能幸免,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毅然助元节公一臂之力,季和公实乃高士,且飨之!”
说完,其人便端起酒向着平原郡的方向拜了一下,而后将杯中酒洒在了地上。
常青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小子平原常青拜见府君,谢府君飨祭先祖父、先父之恩,府君之德,青必铭记于心,万死以报!”
张举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哈哈笑道:“好一个英武少年,快起来吧,咦?”
见到常青站起身来,张举看到和身高不相符的那一脸稚嫩,不由一声惊奇,而后忍不住问道:“常青,你今年多大了?说实话。”
“回府君,青今年七岁了。”
“七岁?”张举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常青,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诸葛瑾,叹道:“七岁,哎呀,这是个当将军的好苗子呀!看看,君贡(诸葛珪字),比你家阿瑾都高出去一头多了。”
张府君突然的一句让诸葛瑾和常青都愣在了原地,诸葛瑾颇为尴尬地在一旁赔笑,而常青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能低着头研究起了地上的纹路。
诸葛珪看两个小孩都有些不知所措,轻笑了一下,打起了圆场:“阿青,还不快谢过府君的吉言。”
“多谢府君吉言!”常青也回过味来,知道张举不是有意在贬损诸葛珪的儿子,又赶紧再度拜谢了一次。
张举此时好像也明白了过来,想要开口找补一下,却被诸葛珪抢过了话头,诸葛珪又是微笑着转向了自己儿子,轻声说道:“阿瑾,这里暂时没你们什么事了,你带着阿青去找些吃的吧,还有,吩咐下去,让仆人们不要靠近大堂,我和府君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