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乎没有纠结,声音立刻小了。
周围几家估计也有什么背景,很快弄堂里就安静下来。
刘妈转身回屋,栓好客堂门栓,去睡觉了。
喂!不是吧!栓什么门啊刘妈!我还在院子里呐!倪白朴想叫又不敢叫。
要是能摊手的话,赵小康一定会摊手:说了不要多事的吧?!你瞧,现世报!也不知道你妈打不打人。
倪白朴没辙,又不能喊,只好坐在厨房小凳子上对自己发牢骚,全然把院墙下那个人给忘了……
四月份的夜晚,不算太冷,倪白朴穿了厚睡衣出来的,这会儿裹着坐在灶披间,煤球炉封着火还有热量,即使门没关严,也暖洋洋的,正好睡,于是,都没五分钟,原地睡着。
赵小康的机会来了,伸伸胳膊踢踢腿,睁眼,诶,身体是我的啦!
第一件事,就是给倪白朴擦p股,人还扔在院子里呢!倪白朴倒霉,他赵小康又能往哪儿跑?
拉开厨房电灯的拉线开关,赵小康查看哪里可以藏匿,哪些东西可以用,转了一圈,没地方藏,只有热水瓶,连个毯子被单都没有,稻草都没。
又去院子里找,找到杂物间,黑咕隆咚找不到灯,倪白朴这几天没进来过,所以赵小康也不知道屋里有什么,退出来还踢倒了个什么,咣当一下吓自己一跳。
只能先把人搬进厨房再说,万一再下雨,死在院子里可不好办。
倪白朴个子不高,身量不大,力气却不小,所以赵小康拖人进厨房并不吃力。
到厨房灯下,赵小康才真正看清这个小陈的脸。
鹅蛋脸,一点点婴儿肥,眉眼柔和,有点男生女相,帅谈不上,长得算周正,面容带着稚气,唇上绒毛,要不是身上这灰扑扑认不出的制服,要说是个中学生,一点没问题。
赵小康大致检查了一下,小陈腿上有伤,但不是枪伤,倒像是割伤,有包扎,脏兮兮的绷带已经松了,伤口没有化脓,身上不烫,血是因为结痂崩开了,伤口像是没有缝合。
奇怪,那怎么会昏过去呢?
赵小康想了想,摇头放弃,他又不是学医的,哪知道这。
藤壳热水瓶里有半壶开水,显然不够,赵小康准备再烧点水。
拔掉炉子底下的通风盖,煤球孔里火苗慢慢旺起来,最上层的煤球被引燃,一直座在炉子上保温的水铞子开始沙沙响,打开盖子看下,大半铞子水,不用加了。
要说赵小康怎么会用这种老炉子,他小时候偷偷烤玉米、烤年糕、烧知了,都是在这种炉子上搞的,万一忘了重新封火,把炉子弄熄火了,还得自己再把火生起来,唉,都是挨打练出来的。
趁着水没开,先用热水瓶里的水把能洗的先洗了吧。脸盆架上有盆,但赵小康不知道用哪块毛巾,唔,要不然算了,不用毛巾了吧。
端着铜盆,拿手沾水抹,先把脸擦了,忽然觉得,这么洗有什么用?这人伤了,昏了,但没化脓,没发烧,拿水洗洗,能治什么病?!
犹豫着,赵小康就把盆子放下了,琢磨怎么才能把这人弄醒。
厨房里有个桌子,桌上放着一个盘子,用大碗扣着,这是刘妈晚饭后煎的锅摊烧饼。菜籽油煎的面糊,特别香,加上里面拌了醋炝的萝卜皮,半夜的时候,香味特别勾人。
赵小康就被勾出口水了。
救人也救不了,先吃点吧。
手撕一块塞嘴里,重新把碗盖上,还没盖好,嘴里已经嚼完咽下去了。
再撕一块塞嘴里,盖碗,嗯,好香,等下盖吧,再撕一块。
赵小康吃得正香,全然没有发现,身后半掩的厨房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