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七被抓的第二天。傍晚。
许琮想得头都痛了,始终想不出案子接下来如何处置。一个幕后指使竟然是当朝太子的案子,搁在谁的手里都是个烫手的山芋。
他心一横:这个烫手山芋不能捂在自己手里!他决定将杜老七的供述告诉丁奉,让丁奉裁断。
他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尚书台见丁奉。丁案凶手被抓的消息已经在长兴府传开了,连他下午回宅的路上都听到了。时间已经很紧了,很多人在等案子的定论。
……
是夜。
右尚书令祁尚卿提着笼灯,在黑暗中走过几条街道,来到了勋门坊的薛宅前。
他吹灭了笼里的烛火,抬手轻扣薛家的院门。
万籁俱寂的黑夜里,门扣重了怕外面的人听见,门扣轻了又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他扣几声就停下来等待片刻,没有开门的动静再继续,一直到门内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门外是谁?”
祁尚卿听着声音熟悉,小声问门里一句:“你是,陆娘?”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祁尚卿。”
“你是,祁谕德?”
“是。”
……
一刻后。薛宅的书房里。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变。”祁尚卿看着屋内的陈设,恍然间觉得,十多年的间隔,也就像是昨日与今日之隔。
薛元诏请他落座,赶紧让陆娘奉茶。
他让薛元诏也落座。
“上次来这里,都是十一年前了。”祁尚卿想起了往昔。只是书房陈设如初,故人却已不在。
“祁伯见谅,元诏现在回来了,本该是元诏来拜访您的……”
“你跟祁伯无需拘泥……”
“祁伯这么晚过来,是因为?”
“这么突然地来见你,是因为有件事情必须跟你核实。”
“请祁伯示下。”
“我下午听说丁案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是真的吗?”
“是的,祁伯。”
“那,他承认了吗?”
“承认了。”
“那,”祁尚卿的心紧了起来:“他供述了幕后指使没有?”
薛元诏心里一惊:难道祁伯已经知道了凶手的幕后指使?!
“他……”薛元诏支吾不答。
祁尚卿见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元诏,为什么不回答?”
薛元诏仍旧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元诏,快告诉我!”祁尚卿有些急了。
“祁伯,您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必须知道凶手说的幕后指使是谁。”
“祁伯,我……”
祁尚卿见薛元诏如此为难,答案已经猜到了十之七八。
“元诏,我知道你为难。但是我必须知道凶手供述的幕后指使是谁。请你看在祁伯跟你父亲多年挚交的份上,告诉祁伯。”
薛元诏明白瞒不了祁尚卿了,只好说出答案:“凶手供述,幕后指使,是当朝太子。”
祁尚卿闭上了眼睛。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睁开眼睛:“凶手供述的幕后指使,现在有几个人知道?”
“只有三个人。除了祁伯您,就是我和许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