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公输家比作一心一意要用科技改变时代的工科男,那么墨家在公输家眼中就是三心二意的白莲。更要命的是墨家这朵白莲将公输家这个工科男吃得死死的。
公输家从九品到二品都围绕着机关术这个核心。
但墨家从四品任侠开始,在公输家这个工科男眼中画风就变得奇奇怪怪。
三品非命,否定宿命论和天命说,认为人应该通过自己努力生活。
二品天志,主张统一度量衡,统一贵贱之分。
一品兼爱,完全的,不分彼此,无差别的博爱。
在公输家眼里,他们和墨家争了一辈子机关术,结果争到最后,墨家告诉他们,我不想要玩机关术的,我的理想还是王道。
这是多么巨大的嘲讽!
这都能忍,那公输家就真的没有什么不能够忍的了。
这就像。
你一心一意想要追赶全班第一,结果最后别人轻飘飘来了句,试卷都是应试教育,不能够提高自我学识,知识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更应该注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就算只是为了出心中恶气,公输家也想要在应试教育上赢墨家。
但很可惜,这些年除了在周铁衣的蒸汽机上看到一点苗头,他们是真的一直被墨家压着打。
如果不是墨家在朝堂之上被其余几家压制住,公输家早就被墨家赶出朝堂了。
面对墨渠火热的,就像是看热恋中求而不得的恋人的目光,周铁衣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们不适合。
其实墨家的主体主张是好的,但单是有一点,周铁衣估计绝大多数现代人都无法接受墨家。
那就是墨家要交‘兼爱税’。
对,这是一种独立于国家税收的重税,每个墨者都有义务缴纳,用以扶持弱小,天京的贫济院开得最多的不是儒家,道家,佛家三家当之无愧的圣人学说,而是墨家!
而且你获得的越多,缴纳得越多,最终达到‘交相利’的目的,也就是绝对的平均主义。
就比如周铁衣面前工部侍郎墨渠,他在很多时候大夏朝都是免收他的税赋的,但是他要给墨家缴纳一大笔‘兼爱税’。
你要说墨家这个‘兼爱税’好不好?
站在旁人的角度,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但真的让你去缴纳,周铁衣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痛苦。
而且绝对的平均主义已经被证明是乌托邦式的理想国,是无法在高度解放生产力之前完成的,所以对于墨家,周铁衣是敬谢不敏。
周铁衣没有上前熟络地和墨渠打招呼,墨渠黯然神伤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而更让送行之人感到有意思的是梅俊苍这个周铁衣唯一的弟子这次虽然来了,但是却没有站在周铁衣身边,周铁衣耳提面命最多的,反倒是郝仁这个火车商会的管事。
周铁衣这边送行的人很多,即使每个人寒暄一两句,轻易就过了半个时辰,法家崔万霞轻声咳嗽一下,走到周铁衣身边,提醒道,“周侯,时辰不早了。”
周铁衣笑了笑,从白玉棋盘中取出两封奏折,当着众人的面,递给自己的哥哥周铁戈,“明日朝会我赶不上了,你将这两封奏折上呈给圣上。”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目光都一凝,看向周铁衣递给周铁戈的两封奏折。
他们很好奇。
什么样的奏折周铁衣今天不能够进宫面圣?
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进宫面圣不那么容易,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周铁衣。
想当初圣上还没有修道,还需要避着百官的时候,都接连接见了周铁衣,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除了周铁衣为什么今日不进宫面圣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今天周铁衣要当着众人的面将两份奏折交给周铁戈,他在家里面交给周铁戈不行吗?
这不是明摆着周铁衣已经猜出了明日朝会的一些变局,并且做出了相应的准备吗!
这一点大家倒是读懂了。
震慑,明晃晃的震慑!
我周铁衣离京,知道你们要搞事情,但你们搞事情之前得猜我猜不猜得对你们要搞什么事?
猜不对,那么不好意思,你们可能的算计就被我预料,正好撞在我的枪口上。
崔万霞看到周铁衣递出的两份奏折,他的心里也好奇地如猫爪一样,试探地说道,“周侯,不需要再交代一下吗?毕竟是家国大事,我们还有时间。”
周铁衣笑道,“不了,时辰不早了,崔大人刚刚不是很急吗?这么急着让我离开天京,明天早朝你该不会留了一本奏折,准备参我一本吧?”
崔万霞:……你这肯定是赤裸裸地报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