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有些迟疑地问道:“只是……其实阿耶说的也有点儿对,要不……我也学三兄,去外面就藩当个诸侯王?”谁料到听到这话,李承乾当即便把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扳到面对面,面色严肃,语气十分认真。
“稚奴,那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啊?”李治疑惑地啊了一声。
“大兄说的对,这的确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李泰在边上笑着说道:“咱们俩都不适合出去开拓进取,一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
“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李治语速飞快地接话说道。
李泰深吸一口气。
“不接话能把你憋死?”
“能憋疯。”李治低声嘀咕着,结果被李泰掐住脸一顿乱扯,一张脸就仿佛面团一样,被李泰一双胖手搓扁揉圆的。
经过这么一打岔,李治也熄灭掉了强行去当一波诸侯王的想法。
他的确不是这块材料,就不去……象儿那话怎么说来的?哦对,年少万兜鍪,合肥十万送人头。
就是嘛,在长安待着不香吗?非得去西域挤什么热乎闹?
李治现在完全是躺平的状态,还是什么都不要想比较好。
他的幸福阈值比较低,只要有乐子就超级容易满足。
听说最近还勾搭上了一个叫武顺的小寡妇,两个人眉来眼去恋奸情热的……
这要是到了西域,可就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温柔武顺陪着他了。
眼看着到了三月份,宋国公府上也传来了萧瑀病危的消息。
托孙思邈的福,原本应该在贞观二十一年病逝的萧皇后,一直挺到了去年年底。
然而萧老头自幼和姐姐相依为命,这姐姐过世了,他眼看着也日渐憔悴。
在听说萧瑀病危之后,李象马不停蹄地带着老婆孩子,赶到了宋国公府上。
宋国公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毕竟去年刚刚经历萧皇后的丧事,而今眼看着孙思邈给萧瑀下达了药石难医的病危通知书,府中上下也都知道,老萧这是大限到了。
看到李象之后,萧锐虽说是满面愁容,可依旧是带着阖府上下给李象见礼。
而后,萧锐便带着李象来到萧瑀的房间。
眼看着老萧躺在床上,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李象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老师,老师?”他凑上前。
谁知听到他这话,萧瑀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哭甚,给老夫哭丧呢?”萧瑀怒气冲冲地问道。
李象哽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萧竟然和老魏一个熊样。
“老夫今年已经八十五岁,正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到八十已经属于难能可贵,这明明是喜食,你哭个甚?”萧瑀甚至还有力气冲着李象翻白眼。
“这不是气氛烘托到了吗?”李象挠着头说道。
“哎哟,合着你小子就是因为气氛烘托到了才掉泪?”萧瑀一下就从床上骨碌坐起身,怒气冲冲地问道:“难道就不是因为你和老夫之间的师生情谊?”
“多少也有点吧。”李象张张嘴,被萧瑀这么一怒斥,他感觉悲伤的气氛都没了。
这老萧……看起来不像是病危的样子,反倒是看着还有几年活头。
“您还是赶快躺下吧,”李象眼看着萧瑀在深呼吸,连忙劝说道:“别我没来的时候您还能多挺几天,我一来您这就……”
“就怎么?”萧瑀狐疑地问道。
“没什么,您躺下咱说话。”李象哄着萧瑀躺下来,而后回头说道:“阿姐,豆豆,来和宋公见礼。”
裴雪青抱着李无双,走上前和萧瑀见礼。
你别说,萧瑀也没表现出惶恐的样子,倒是大大方方地受了李象老婆孩子的见礼。
毕竟老萧辈分奇高,还是李象的老师,于情于理都可以受着。
“你这女儿,倒是看着愈发灵秀。”萧瑀躺在床上感慨地说道:“这时间过得也是真快,她刚出生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呢。”
“谁说不是。”李象也在点头。
萧瑀又瞅瞅李象,笑着说道:“老夫倒也算比魏玄成那老儿强得多,他死的时候,你还只是郡王,现在的你,已经成了太子了。”
“这也要和魏师分个高下吗?”李象虎躯一震,这老头怎么这么多奇怪的胜负欲?
“只是感慨。”萧瑀面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而今今上也已然登基,所以老夫也不像玄成,没什么交代给你的话。”
“老师就不担心我吗?”李象感觉有点受伤,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关心我那阿耶呢?
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传徒弟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拜你俩为师的是我阿耶呢。
“你?”萧瑀瞪了一眼李象:“恐怕日后民间口耳相传,你就是整个历史上地位最稳固的太子。”
“这话也不尽然,万一我阿耶哪天想不开呢?”李象摊摊手。
萧瑀没说话,只是盯着李象,哼了一声。
那你爹还真是有点想不开……
“那,老师真的没有要交代的事情吗?”李象试探地问道。
“没有。”萧瑀把头转回去,盯着天板。
“行,那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宋国公府。”李象和萧瑀下保证。
萧瑀再次转过头,盯着李象看了半天,直到把李象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才开口说道:“这句话,你大可以等到给老夫上坟的时候再说,现在说,老夫总觉得有些古怪。”
李象:……
两人就这样坐着,沉默了半晌后,萧瑀再次开口。
“能成为你的老师,老夫死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