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陆的争斗愈演愈烈,祈对此却并不算太过关心。
一切事物的进行都在其谋画之内,既无意料之外的变故,自然无法牵扯更多心神。
祈眼下最为重视的,是招待许久不曾见得的老朋友扬眉,而与之相伴之人,更是出乎祈的预料。
祈未曾想过,罗睺到了扬眉手中,竟然还能留有命在。
不过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祈看见罗睺的状态,便知为何扬眉会留罗睺一命矣。
此时的罗睺神莹内敛,返璞归真,乃是修行者所追求的表现,可惜却与神背道而驰。
神而明者,讲究形轻炁轻,神完气足,露而无缺。
罗睺的表现,如果是仙道修行者未成仙之时,那自然是完美无瑕,但他却是先天神圣。
本就拥有一颗无缺无漏的道果,如今却添了人工打磨的痕迹,平白露出破绽来,如不醒悟,大道止步如此矣。
祈看向扬眉,却听其笑道:
“此虽为吾之故,亦是其自而择也,断尾求生,形不满,虽其有了缺漏,但也未尝不是一条善途。”
祈一听,心中便已经明了,罗睺早已没了选择,如今的形势他多半早有预料,至于能否勘破,只待后续他自己了。
对此祈并不想多说什么,这些经历太古的先天神圣,他们之间的因果纠葛,祈并不想参与其中,只是笑道:
“原来如此,那吾也不参与其中矣,不知大神此番归来,可能留几时,吾等也好多多招待一二。”
对于祈等人的挽留,扬眉却只是笑着拒绝道:
“不可,不可,以吾如今的境界,洪荒之中怕是不能多待,能留至今日,已是沾了几分罗睺的光矣。”
“此间事已了,若是再多待,只怕你们那个道主会找上门来,届时起了冲突,反倒平白生出波折来。”
祈对此觉得有几分可惜,但也知道如今情形不同,既然知无力挽留,又何必装模作样,扰了众人情谊。
虽然有心与扬眉大神再聚上一聚,但其要走,祈也只能取出一壶酒水,言语中颇有不舍的道:
“大神既然要走,我等因洪荒局事,也无甚相送,只有这一壶浊酒聊以平生,全你我相交之情矣。”
“只望后续有缘,他日在洪荒之中饮酒聊欢,如当年在云梦泽之时那般,轻松自在。”
扬眉对此点了点头,轻笑道:
“你所求者,亦是我所求也。他日若有机会,自无不可。”
“你此前在混沌中寻我,所求之事,吾知之矣,其所求之事,太一之命,吾保也。”
“只是你可知尔等五人之间,女娲最是福缘深厚,乃是天命圣人果位当中最为不可缺者其道之盛,无可替代。大劫之中,性命无忧。”
“若是其能在大劫之前得享圣人果位,那伏羲在大劫之中,至少可保真灵不失矣。”
“帝俊那小子,因果交换,你已求了鸿钧,太一这混账,你也将其托与了吾,二人在大劫之中,可得保生机不灭。”
“可是祈小子,你可曾想过,你在这大劫之中,又当如何保存自身呢?”
“要知大劫主角与参与大劫,所面临的情况可是两回事,只是参与其中上有待劫之法,大劫主角可必须要由自己应对。”
“你所见证者不多,就如你亲历这两劫。神逆生死道消,罗睺手段高超,后手极多,却也大道止步。”
“我那几位道友更是凄惨,大劫之中化作灰飞也就罢了,手中宝物还皆落入鸿钧手中,铸就玄门根基。”
“当真就有这般把握,能在大劫之中留下,不损性命?”
扬眉看了一眼祈,随即又摇摇头道:
“吾看难,若是你当真有这般手段,三族大争之时,早加入其中去赚取功德矣,又何须吾那代劫之法。”
祈对此只是露出一抹苦笑道:
“如今天下又岂有完美安稳之法,大劫凶险,又岂是轻易可渡?”
“不瞒大神,渡过此劫祈虽有几分把握,却也不敢放言无恙,只是较女娲伏羲他们,多了些手段罢了。”
“相较于祈自己,我还是更担心女娲、伏羲一些。”
“帝俊托予了鸿钧道祖,太一又有大神照顾,祈自有手段。”
“如今祈所担忧的,便是大劫爆发过早,女娲还不曾取得圣人果位,导致最终二人沦落于大劫之中。”
扬眉见此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无可奈何,最后却也只能叹气道:
“罢了,罢了,吾如今倒是有几分后悔将泰皇之法传与帝俊矣,与尔等交情太深,如今尔等情形大好却反倒让吾担忧不已。”
“不过既然汝之意已决,那便也只能如此矣,吾去也。”
“至于你与鸿钧所言罗睺之事,自此以后不必在意矣,其已经随吾行走,此事鸿钧也早已知晓,再让其去混沌已无意义。”
祈点了点头,刚看向一旁的罗睺,却见扬眉手中浮尘挥动,无数杨柳枝飞舞,直接将其缠绕封印在神霄天之中。
只听扬眉言道:
“这厮最是诡诈,你我所言秘密太多,留他在此难免是个祸害。”
“杀之无用,不如留在封印之中,大劫之后封印自解,也算是在为吾等出了一番恶气。”
祈对此自然从善如流,没有其他意见,罗睺归根结底与天庭并非一心。
而且心机太过深沉,底蕴太丰厚,祈也不敢真的对其放心,如今被封印了也算是好事。
扬眉伸手领下酒壶,与祈同时俯身见礼,随即化作遁光消失不见。
祈直到遁光消失之后,这才转身离去,并未告知帝俊等人扬眉来过,只是当作无事发生。
眼下谈论大劫未免过早,祈不过是早做谋算,能不能用到尚未可知,退路既然已经安排好,又何必将其说出,让他们心生负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