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左看看,右看看。
“既然我们都看好《人生》,都认为《人生》会轰动全国,不如就高举‘人生’题材?”
贺新第一个站出来发表意见。
“你忘啦,《华夏青年》已经搞过人生大讨论了,我们这么做,不就是东施效颦嘛!”
田增翔冷不丁来了一句。
就像一盆冷水,浇在贺新的头上,“人生”题材随之被弃,众人七嘴八舌,提到战争、历史、谍战、现实主义,甚至聊到了吃文化。
但就是没人聊到科幻,聊到悬疑,因为比起爱情,这些题材更算不上纯文学,跟武侠一样被划为通俗文学,上不了所谓的大雅之堂。
如同朦胧诗一样,也上不了主流的诗刊。
面对这样的现状,方言只能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就是“爱情”在文学上解放!
“爱情?!”
听到方言的建议,在场一片哗然。
“《十月》主打‘爱情’的旗号,会不会太不严肃了?”贺新皱眉道,“就算能得到读者的喜欢,可没准会成为同行,甚至文坛的笑话?”
这种顾虑,早在方言的意料之中。
于是,搬出了对章光年、对《人民文学》、《当代》编辑部的说辞,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十月》编辑部的大部分人非但不反对,反倒很支持让爱情回归文学。
贺新懵了,方言就更懵了。
我准备了这么多词儿,都白准备了?
“岩子,你不知道。”
田增翔用手臂捅了下他,说《十月》创立的第一期,就“作死”地发表了《爱情的位置》,成了第一个挑战爱情禁区的文学期刊。
一经发表,反响空前。
编辑部收到了差不多5000封读者来信,让整个文坛都知道《十月》这个新的刊物。
眼下,《十月》扛起爱情观念和文学解放这面大旗,重整旗鼓,挽回影响,简直绝了!
“岩子出的这主意太妙了!”
“我投岩子一票!我支持‘爱情’!”
“没错!前不久颁布的新《婚姻法》里有这么一条,离婚的必要条件是‘双方感情确已破裂,并经调解无效’,足可见‘爱情是婚姻的灵魂’,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个坟墓。”
“不说《婚姻法》,就说电影吧,你看岩子写的《牧马人》,现在多火啊,还有前阵子的《庐山恋》,可想而知,如果我们《十月》推出‘爱情’文学专题,得多么地轰动!”
“对对,我还听说《庐山恋》、《牧马人》都入围了今年的百花奖,有没有这么回事?”
“………”
看他们讨论《牧马人》,方言诧异不已。
“不用觉得意外,写《牧马人》的影评,当然要翻一翻电影杂志,看看影评怎么写。”
田增翔笑道:“自然就留意了下《牧马人》的消息,恭喜你啊,《牧马人》入围了。”
“百花奖?”方言挑了挑眉。
“不是百花奖,是刚刚成立的第一届金鸡奖,在杭城举办,你好像入围最佳编剧奖。“
田增翔顶着醉醺醺的脑袋,回忆起来。
“是嘛!”
方言环顾四周,发现连陆元炽、苏予都参与到爱情和文学的话题,意识到这件事稳了。
就冲他做的这一切,将来维基、百度百科上,没准会给自己安个关于言情小说的称号。
“言情小说之父”是不可能了。
已经归了写出《金粉世家》的张恨水。
“纯爱天王”、“纯爱战士”,这就免了吧!
要么叫“当代爱情小说教父”,要么叫“情圣”,呃,“爱情小说中的亚圣”……
当然,现在舆论上已经隐约有这种趋势。
毕竟,《牧马人》的电影确实火到没边。
全国的观众用评论、诗歌、来信等各种形式,大谈特谈观影的感想,而各地的机关单位、国营工厂也在组织职工,包场看电影。
《牧马人》的爱国主义教育活动,面向全国推行,自然,方红所在的挂面厂也要执行。
“你瞧瞧你!瞧瞧你!”
“让你想办法跟方红处对象,怎么就能让一个烧锅炉的韩跃民捷足先登!”
吕父指着吕大成,恨铁不成钢道。
“爸,我也纳闷为什么方红宁肯看上韩跃民,也看不上我,到底看上他丫什么了?”
吕大成郁闷地缩了缩头。
“你……你个饭桶!”
“爸,要不我找些人,吓唬吓唬韩跃民,让这小子知道,抢我对象是个什么下场?”
“你给我闭嘴!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
“我喜欢方红。”吕大成嚷嚷道:“为了她,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放屁,你那是喜欢嘛!”
吕父痛骂说你那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我贱,您不也……”
吕大成心里嘀咕,那么积极地撮合自己和方红结婚,不也是馋方红那位弟弟!
“咳咳,凡事多动动脑子。”
吕父打算多给韩跃民安排晚班,把他跟方红的工作时间颠倒,就可以减少见面的时间。
“还有,现在工厂展开自救行动,发展‘三产’,也支持职工‘停薪留职’,自谋出路,说白了,就是减轻厂里发工资的压力,毕竟招来那么多临时工,一个人的活却要两个人干,三个人的饭让五个人吃,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您的意思,让韩跃民这小子停薪留职?”
“对!要想办法让他停薪留职,然后我们再找个理由抹了他的正式编制。”
吕父说:“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人,门不当,户不对,我不信方言这种家庭,还会看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