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心还没进宰相的卧房,就在门口听见了宰相的咳嗽声,如同风车一般。
“臣参见王上。”宰相见陆随心过来看他,立刻掀了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行礼。
陆随心扶住了宰相,说:“宰相不必多礼,身子不舒服,还是在床上躺着休息为好。”
宰相坐回了床上,说:“多谢王上挂念。”
陆随心不过数十日没见到宰相,此刻宰相两颊凹陷,瘦的厉害。陆随心眉头微皱:“怎么一群人都治不好宰相的病吗?孤花那么多钱养着一个太医院,竟无人能治好宰相的病,孤看你们留着也无用。”
“王上饶命!”太医跪了一地,纷纷害怕的发抖。陆随心说杀了他们,那是真杀,不是说说而已。
宰相制止道:“王上,不怪他们,是臣不中用了。”
宰相对着跪了一地的太医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王上说。”
一群人退了出去,一下子,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陆随心跟宰相。
宰相呼吸有些困难,吃力的开口道:“王上,臣恐怕时日无多。还望等臣死后,王上能够将心思放在朝堂之上,朔国千千万万个臣民,都靠着王上过活啊!”
当年陆随心的母亲怜妃,是被先王南下的时候看上的。怜妃是一个商贾人家的小姐,嫁的是地方官员,夫妻两人好不恩爱,那时候怜妃已经怀胎五个多月,正跟着夫君一起出门踏青。
先王一眼便丢了魂,非要将怜妃夺过来。先王连夜派人将怜妃强掳了过来,随便捏造了一个罪名杀了怜妃的夫君一家,知道他们这段情缘的也都被先王暗地里杀死了,除了怜妃的母家。
怜妃悲痛欲绝,先王又命人用药打下了怜妃的孩子,可怜的怜妃被人强按着喝下打胎的药,那五个多月的孩子在怜妃面前化成一摊血水。怜妃何尝没寻死过,但先王以家人的性命要挟,如果怜妃一死,那么她的母家也不必活了,于是怜妃一直在宫中煎熬着。
后来怜妃有孕,先王高兴极了,很是宠爱这个孩子,也就是现如今的王上陆随心。但怜妃恨毒了先王,也厌恶这个带着他骨血的孩子。陆随心从小没有母爱,所以先王格外的疼爱这个孩子。为了让陆随心登上王位,先王扫平了一切障碍,将其他的儿子流放的流放,处死的处死。
早年间征战沙场留下了隐疾,先王隐疾复发,撒手人世间,临死前托付宰相一定要帮陆随心治理好天下,并要带着陆随心学习治理天下之术。而一等到先王驾崩,怜妃便喝了药自杀,怜妃一直对陆随心都冷冷的,眼里甚至饱含厌恶,但临死前却将陆随心叫到宫殿,说了很多有愧于陆随心,那满是憎恶的眼里却透露出几分怜爱和不舍。怜妃死前还让陆随心一定要毁了这个江山,她恨先王恨这个天下,让她跟她所爱之人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阴阳两隔。
陆随心呆坐了很久,他的父王希望他跟着宰相学着治理天下,他的母亲让他毁了这江山。他不想忤逆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便直接袖手旁观了起来,这天下就交由宰相打理,他只做一个担了虚名的王上。
陆随心听了宰相的话,迟迟没有出声。
宰相见陆随心迟迟不答允,气急攻心竟活生生吐了一口鲜血,“随儿,你难道真的忍心看老臣死不瞑目吗?”
陆随心好久都没有听到过别人叫他“随儿”了,宰相是他的老师,现如今又成了君臣,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这样叫过。
宰相眼里满是急切,他何尝不想多活几年,庇护陆随心一世,但生老病死,他做不了主,这是天意要他死。
陆随心对上宰相微微湿润的双眼,叹了口气,“孤答应你,但如若做不好...”
眼角被眼泪浸湿,宰相欣慰道:“做不好都没关系,臣的学生们都效忠王上,王上大可放心的用他们。”
陆随心等到宰相喝了药入睡,便离开了宰相府,回了王宫。
陆随心没胃口,晚膳也没吃几口。朴忠吩咐宫人给陆随心按摩,陆随心浑身舒坦了不少,便回了寝殿。
隔着床幔,陆随心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难不成又是哪位官员举荐的让他消遣的男宠?陆随心有些不悦,这次让他知道是谁,定要饶不了那人。
陆随心掀开床幔,只见萧允期身上只披着一件衬衣,见陆随心来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都染了淡淡的红晕,“王上,今晚让奴来服侍您吧。”
陆随心冷声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