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枫流着泪道:“师傅,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我看到暮迟为了他的驴老大伤心难过,我的心真的很痛,我真的觉得他太可,我很同情他,我讨厌欺负他的人......”
江漠尘道:“在江湖上有太多的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都很可怜,他们都值得同情,我们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梅枫道:“暮迟也有师傅,他为什麽不能和我一样有师傅保护?”
江漠尘道:“枫儿,江湖人事的末果岂是容你我说了算的,我们纵使能改变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可是他命中的劫数运势又岂能是我们说了算。暮迟有自己的命运,他有他的劫数,我们改变不了。”
梅枫道:“可是当他驴老大死了的时候,他真的很伤心,我为什麽不替他杀了那群欺人的恶人。”
江漠尘厉声斥责道:“枫儿......”
梅枫埋头痛哭。
江漠尘柔声安抚道:“枫儿,莫怪为师规矩多。为师知道你将暮迟留在身边是想保护他,为师看得出来暮迟这孩子也是性情中人,可是世上像暮迟这样的孩子太多,你总不能全都将他们留在身边吧。为师认为你心肠太软会很痛苦。”
梅枫道:“师傅,你想过没有,或许暮迟并非多情而是从今以后他真的变成了一个人,所以他在恐惧......他......”
江漠尘道:“他改变不了江湖,所以他就不得不承受他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与恐惧,不然他又为何不回家去?”
梅枫抚摸着归暮迟的剑道:“这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漠尘道:“路是自己走的,命是天给的。”
梅枫道:“如果是命的话,那我们只要帮他一把岂非就能帮他改了命?让他平平安安的岂非更好?”
江漠尘道:“能遇到我们也是他的命,你选择帮他也是他的命。他遇到你梅枫那是他命遇贵人,遇到我江漠尘那是他倒霉。可是还是那句话,阎王让他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就算有你扶他助他,他的劫数该有的还是有。”
梅枫倔强道:“我梅枫主意已定,若是让我知道他们真的杀了暮迟,我梅枫一定杀了他们,师傅也不能拦我。”
江漠尘沉默半晌道:“师傅不拦你。”
梅枫道:“师傅也拦不住我的,人各有命,在我这里规矩都是死的,就算是师傅把我教出来的,性子和命也与师傅不同。”
江漠尘苦笑道:“这还用说,你我若是相同那世上岂非又多了一个江漠尘。”
梅枫噙着眼泪撅嘴道:“本姑奶奶才不要做江漠尘,我要做梅枫......”
江漠尘笑道:“这就是人们向往江湖的缘由,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命。”
梅枫道:“什麽路不路的还不是为了‘名利’二字,可我不是......”
江漠尘道:“我们不需要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不会需要,反之亦如是,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梅枫抹抹眼泪道:“我才不管这些。”
江漠尘道:“倔丫头,你也别悲观待事,暮迟万一还活着也说不准,我们还得再继续找找才是啊。”
梅枫道:“言之有理。”
江漠尘道:“枫儿,你有没有遇到一个黑衣少年?”
梅枫道:“遇到了,这是个意外,我们还打了一架。”
江漠尘道:“一定是你先动的手。”
梅枫破涕一笑道:“凭他的本事怎麽伤得了本姑奶奶。”
江漠尘笑道:“没大没小。”
梅枫道:“师傅,我发现那个黑衣人的武功身法与你教我的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我推断他好像就是我们盗门弟子。”
江漠尘道:“你真的能看出他的武功和身法的路数?”
梅枫道:“一目了然嘛,我们习武之人因所练武功不同,出手运力成招变化的方式也各有不同,我肯定能看出来。”
江漠尘笑道:“如此说来你的武功算是没有白学。“
梅枫道:“那是自然。”
江漠尘道:“此人与盗门有关但未必就是与你师叔有关系。”
梅枫道:“这……或许……”
江漠尘道:“我们先回去吧。”
梅枫道:“那暮迟的事......”
江漠尘道:“生见人死见尸,明日再说。”
眼下已是四更天,望天而去,月影轻淡,浓云漆黑,与梅枫在举花楼后院相遇的黑衣人背着包袱回到一处豪华大宅内,他摘了面罩依然身着夜行衣,那黑衣人与另外两个黑衣人会面后,欣喜道:“大哥、三弟,你们收获如何?”
那三弟道:“大哥,二哥,你们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笑嘻嘻道:“收获满满。”
这黑衣人道:“我摸到不少银子。”
那大哥道:“我这里比二弟不足,比三弟有余。”
那三弟摊摊手松闲地道:“这不怪我,我实在点儿背,穷山僻壤。”
那大哥道:“好了,好了,别埋怨了,我们去交给库房的管账先生。”
三人走进一间屋子,管账先生道:“哟,三位少爷来了。”
原来这三人是慕府之主慕千洪之徒,皆姓慕,那大哥名百川,那二哥名昕笙,那三弟名海佑,三兄弟情同手足,互相敬爱,颇受慕千洪器重。
慕海佑先走进库房叫道:“原来是童先生来管暗账了,失敬失敬。”
童先生白发苍苍,穿一身朴素衣裳,脸上的褶子也是和蔼可亲的样子,乐呵呵地笑道:“不敢不敢,小三公子今夜收获几何?”
慕海佑道:“不多不多,先生过目。”
童先生道:“我奉家主之命只管记账从不过目。”
慕海佑调笑道:“童先生还真是老实人。”
童先生笑道:“在小三公子面前不老实点儿岂不是要吃大苦头。”
慕百川道:“三弟没少开童先生的玩笑吧。”
童先生道:“作弄得我就剩一条裤衩的时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说完几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