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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锋(第一卷:墨血北向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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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章:梦破西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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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痕一路给贺紫薰讲述他回到鸿鸾后所发生之事,听的贺紫薰连连摇头,道:“原来如此,梦颖若真被药王掳走,你正好循此线索寻她,如若不是,便交我去找,无论怎样,缉罪阁找人还算是行家,但你也是胆大,那柳姑娘不过与你点头之交,在家遭受虐待,你竟把人家抢出来了,这不是逼人再事二夫?再说,现在人家孤苦伶仃的跟你到这,你又以什么身份与她相处?”

墨天痕叹道:“柳姑娘虽已为人妇,但貌美端庄,温柔良善,兼之她年纪尚轻,还未生育,再找个好人家不难。”

贺紫薰不禁在他胸口锤了一拳,斥道:“虽说她在飞燕盟过得不如意,但人家肯抛却身份地位家产跟你来此,你竟好意思替人另寻婆家?”

墨天痕本就因几女缠情而进退两难,听她这么一说,哭丧着脸道:“她那般对我,我自然知道,可是有你和梦颖在先,叫我如何娶她?”

贺紫薰不意他是因这般事情烦恼,心中微甜,却故意板起脸道:“怎么?你嫌你们儒门所许的娶妻数少了?”

墨天痕不知她心理到底作何感想,只得苦笑一声道:“我哪有。”贺紫薰却不依不饶,一路数落他,直到缉罪阁门口,正看见柳芳依安静地站在门前,这才住口。

柳芳依见墨天痕和贺紫薰并肩而来,关系似乎很是亲密,秀眉微微一蹙,但仍是远远的挥了挥手迎上来。

贺紫薰与柳芳依打过招呼,转头递给墨天痕一个怪异的眼神,将一串铜钥匙丢给他道:“先带她回我房舍去吧,让她现住楼上,我先去看看义父状况,过一会再回去。”

墨天痕依言领着柳芳依走了,贺紫薰走近大门,见贺立人仍在守门,便问:“立人,义父情况如何了?”

贺立人摇头道:“不清楚,我只听说阁主出事,还无暇前去探望。”

贺紫薰知晓他不能擅离岗位,也没再多问,正欲进门,却听贺立人道:“薰师姐,你的墨少侠还真是桃不断啊,有你这样的大美人相伴不说,方才来寻他的姑娘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真是好福气。”

贺紫薰一听,顿时停下脚步,冷冷的对贺立人道:“你很羡慕?”

贺立人顿感一阵凉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连连摆手道:“哪有,哪有!我贺立人最看不起那种朝三暮四的男子了!”

贺紫薰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说半转身快步往药房而去,留下贺立人在原地冷汗直流,叹道:“乖乖,薰师姐平日里说话温柔似水,娇娇糯糯的,怎么这么大醋劲!那墨少侠摊上这么个醋坛子,也不知是福是祸呐!”

且说墨天痕领着柳芳依来到贺紫薰住处将她安顿好,已经过了亥时,他连日奔波,傍晚又负剑狂奔,此刻已疲累至极,但他心事重重,睡意全无,径直来到门外石阶处坐下,望着空荡荡的漆黑巷口,等待贺紫薰的归来。过了片刻,巷口仍未出现贺紫薰的身影,墨天痕低头看向手中木鸟,摩挲着那已老旧平滑的木纹心痛不已,他制作梦鹂时并未打磨上漆,木面还很粗糙,经过这么些年,梦鹂虽已陈旧,木面却光滑不已,显然是梦颖将它视若珍宝,常年把玩所致。想到这,墨天痕心中担忧不已,就目前掌握线索来看,梦颖无疑是被摧药王捉住,并且已过这么多天,以药王对女色的痴迷程度,只怕那涉世未深的活泼少女早已惨遭侮辱!

想到这里,墨天痕一拳狠狠地锤在身下的石阶上,这一拳满含恨意,毫无节制,骨节处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而墨天痕却恍无所觉,他只恨自己无能,无力保护亲近之人,竟让歹人一次又一次的对她们下手!

颤抖的铁拳,紧绷的身躯,粗重的鼻息,墨天痕心绪激荡,却又在努力地平复,因为他心知自己需振作起来为下一步早做打算,而不是在此自怨自责!

过了不久,贺紫薰回到住处,正见墨天痕坐在门口仰望天空,她下意识的一同望去,只见满天繁星在两边屋檐当中闪耀,彻夜明亮,却不知他为何如此,问道:“你在想什么?”

墨天痕见她回来,冲她疲惫一笑,道:“我在想很多很多事情,想母亲,想梦颖,想晏师姐与寒大哥此行是否顺利,想柳姑娘日后该如何安顿。”

贺紫薰见他忧心劳神的疲倦模样,心疼不已,来到他身边坐下,挽住男儿臂膀,臻首轻轻靠在他上,柔声劝慰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很累,我也知道你有许多责任需一己承担,但事情一股脑的堆积过来,总还要一件件的做,你不要想太多了。”

墨天痕感受着身边的热度,以及手肘处传来的丰弹绵软之感,郁郁之情缓解不少,用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女捕光洁的额头,抚住她的柔荑轻声道:“谢谢你,紫薰。”

贺紫薰只觉男儿手掌冰凉,触感粘腻,赶忙端起来就着月光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道:“你受伤了?发生何事?”

墨天痕尴尬的抽回手掌,道:“没什么,方才捶了地面一圈,不小心弄破了而已。”

“你这笨蛋!尚有许多事情等你去做,你就这么虐待自己吗?”贺紫薰顿时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冲他发起脾气,但更多却是心疼他的伤势。

墨天痕自知佳人是出于关切才对他怒目相向,心中暖氛洋溢,情不自禁抱紧女捕的火辣娇躯,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那日刚转身,我也想你了。”

男儿气息在耳边吹响,贺紫薰顿觉耳根一阵酸痒,俏脸顿时一片绯红,但墨天痕怀抱结实温暖,让她醉心不已,难以割舍,只得任由他抱着自己。

二人在夜色下相拥良久,贺紫薰突闻耳边呼吸声变的均匀,心中惊讶的道:“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男儿并无反应,惹的她一阵阵气苦:“难不成我要在门外过上一夜?这若被人看见也太羞耻了!”一想到明日里街坊邻居投来讥笑的目光,贺紫薰一咬牙把男儿摇醒小声道:“哎,我们回屋里睡去。”说罢领着睡眼惺忪的墨天痕进屋,把他丢在床上盖好被褥,这才上楼准备休息。

贺紫薰来到二楼,却见柳芳依正坐在临时的地铺上望着她,眼中满是艳羡。贺紫薰被她盯的颇觉尴尬,开口道:“柳姑娘,还没休息呢?”

柳芳依却道:“贺捕头……你与墨公子是什么时候……”

贺紫薰忙解释道:“我和小墨没什么!你别误会。”却不知自己此举无异于此地无银。

柳芳依神色一黯,苦笑道:“你真有福气,不像我……”察觉贺紫薰面色尴尬,她忙道:“对不住,你收留我在这,我还与你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请你不要见怪。”

贺紫薰尴尬回应道:“哪有哪有……柳姑娘你休息吧,我也很累了,先去休息了。”说罢,绕过柳芳依所打地铺,爬上自己的床铺翻身睡去。

同处一屋的二女皆情系在楼下熟睡的少年,然而境遇却截然不同,贺紫薰虽知柳芳依或对自己无甚威胁,但总觉有些不大自在,柳芳依却是心中凄苦,墨天痕桃不断,身边佳丽迭出,这贺捕头无论长相身材皆不逊自己,而自己却残败柳一枚,日后又能以什么借口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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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去昼来,墨天痕有美人关怀劝慰,相知相伴,难得一夜好眠,柳芳依与贺紫薰各怀心思,睡的却不甚扎实,然而远在五百里外的东京邑锽中,一男一女正结伴围绕锦朝皇城——铭钰宫宫墙骑行,男子长褂白衣镶蓝,长相柔美俊逸,女子短褂负剑,明艳绮丽,正是前来面见醒世三圣的寒凝渊与晏饮霜!

朱红宫墙高耸,二人行不多时,一座宏宅渐从墙后显现,竟是依墙而建。寒凝渊见那宏宅院墙比宫墙略地一筹,门口又有成队兵卒巡逻驻守,往来频繁,再望门梁之上,“醒世公府”四个大字赫然在列,心知目的地已达,便招呼晏饮霜下马,道:“晏姑娘,这儿应该便是三圣府邸,接下来就靠你了。”心中奇道:“虽说三圣地位崇高,但毕竟已退居幕后,为何府上还有如此多的兵马守备?”

晏饮霜点头“嗯”了一声,从背后将锦绣连鞘去下握在手中,率先向三圣府大门走去。

为首将官见二人携兵刃堂而皇之的前来,登时大吼一声,来往部队迅速挺枪列阵,策马迂回,瞬时将二人围在当中,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二人四周枪戟森然,杀意冲天,但寒凝渊常在军旅,晏饮霜亦见识过行伍,对此阵仗并无畏惧,晏饮霜锦绣出鞘,朗声坦然道:“正气坛晏饮霜携玉龙山庄二少庄主寒凝渊前来,有重要事情需面见醒世三圣,此为儒门七剑之锦绣,可证吾身份!”

话方说完,只听一顿兵甲铿锵,战阵倏然裂开,走出一道清逸绝俗的倩影,来人青衣翠发,红袖粉裙,负剑配玉,文质儒雅,竟是一名秀若淡荷般的美貌女子,而两边将官皆对她躬身行礼,很是尊敬。那女子烟眉一扫二人,又扫过晏饮霜手中锦绣,开口道:“你来自正气坛?”其音清正雅丽,似古弦奏律,又似碧水凌波。

晏饮霜应道:“正是。”

那女子又问道:“你们是来寻三圣?”

晏饮霜点头道:“不错。”

那女子“咦?”了一声,星眸微转,摒退一旁军士,对二人道:“你们随我来吧。”二人旋即跟上,寒凝渊观那女子的外表娴淑恬静,姿容与晏饮霜相去不远,气质却隐透侠骨儒风,更胜晏饮霜一筹,心下奇道:“此女修为怕与段尘缘不分伯仲,儒门之中有如此修为的女子,嗯……难道是她?”

晏饮霜跟着那女子走入三圣府中,却一直盯住她背负之剑,越看越觉眼熟。那剑似以青玉制成,通体碧翠如细长竹叶,剑尾坠珠挂串,琅佩嵯峨,剑锋线条流利畅然,短鞘(注2)却以红为底,淡金作画,绘出一副冬梅迎雪,疏影横斜的绝逸之姿。

再过两堂,晏饮霜翛然道:“是疏影!您是商清璇前辈!”

那女子也不回头,淡淡一笑道:“小饮霜,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呢。”

一旁寒凝渊却是震惊万分,剑名疏影,人名清璇,若不是她,天下间哪还会有第二个人担得起儒门清剑之号?

“前辈莫不是三教剑锋之一?”

那女子终于转身,冲二人淡淡一笑道:“不错,正是斜影疏楼。”

晏饮霜兴奋笑道:“师伯你怎会在此?”她心道有此高手在此,若能一并请去助力攻打快活林,岂不更好?

商清璇微笑摇头道:“抱歉,此事机密,恕我不能透露,你们既要见醒世三圣,便随我来吧。”

晏饮霜与寒凝渊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皆有疑问,但商清璇既然不说,他们也不好追问,只得跟她一路走下去。

天子帝制,九间九进,三圣地位在朝可谓一人之下,府中七间七进,荣宠自不必说。商清璇领晏饮霜二人直至第五进方才停下,站在门边道:“三圣已在堂中等候,请。”

二人依言进入,绕过院中挺拔青松、嶙峋山石,走进厅堂之中,只见大堂上首端坐三人,当中一人紫袍绣金,鹤颜白须,气度恢弘,眼中之色俾睨天下,右首一人,靛袍纹鹤,白发黑髯,面目刚正,英姿笔挺,冷峻孤高,不苟言笑,左首之人黑发短须,金衣补鹤,贵气逼人,仪态斯文俊雅,随和可亲。

堂上三人虽是不动,其身散发气势却令晏饮霜冷汗直流,倍感重压,双脚如同铁浇铜铸一般,难动分毫!

正当晏饮霜局促之际,只觉身后一阵暖流袭来,转头望去,只见寒凝渊正用手抵住她的背心,为她输送真气,并道:“别怕,三圣乃正道大儒,断不会为难于你。”好一会后,晏饮霜方觉适应那股威慑,对寒凝渊感激道:“谢谢你。”然后咬牙缓步迈进,向堂上三人躬身行以重礼,道:“正气坛晏饮霜……见过醒世三圣。”

这时,只听左手金衣之人温和道:“想不到世缘女儿竟出落的这般水灵,倒是与他十分相像。”右手那人却面无表情道:“玉龙山庄的二少庄主,当真气度不凡,在我三人威压下竟仍能闲庭信步。”

寒凝渊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圣人谬赞,晚辈不过得见两军血战,其杀意冲霄,气势震天,非数人所能比拟。”

“哈!”一声轻笑,却是气势如虹,如雷贯耳,正是当中紫袍之人所发,那人目光如电,盯住寒凝渊道:“如今英雄年少,倒是傲骨天成。”

寒凝渊依旧不卑不亢道:“不敢,晚辈只是实话实说。”

紫袍老者白须微动,道:“不必机锋相对,既有事,则说事,君舍稷洗耳恭听。”

寒凝渊又对老者行一礼,道:“原来前辈便是紫微圣,敢问另两位前辈的名号?”

靛袍人道:“吾等名号你不必尽知,说明来意便是。”

寒凝渊点头道:“前辈所言有理,那三位请听晚辈一言:半月前鸿鸾城发生一桩惨无人道的三方厮杀,不知三位前辈可有耳闻?”

靛袍人道:“江湖帮派之事,自有当地官府把控,只要不危涉江山,儒门从不过问。”

寒凝渊追问道:“那如果事涉一方安定,关乎民众生计,儒门可会过问?”

金袍人挑眉道:“江山民为天,若百姓遭难,朝中不会坐视。”

寒凝渊向金袍人躬身道:“前辈温和谦冲,心系黎民,定是三圣中的天市圣了罢。”金袍人抚须一笑,并不作答,寒凝渊又转向靛袍人道:“既然如此,前辈正气凛然,气度刚正,定是太微圣无疑。”

靛袍人仍是声色未变:“既然说事,何必问事。”

寒凝渊笑笑,接着道:“既然如此,还请三位前辈耐心听晚辈最后一问——如若有心人暗中经营,意图颠覆我锦朝江山呢!”

此话一出,堂上的气氛顿时一滞,晏饮霜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寒凝渊,不知他为何有此推断。三圣默然片刻,忽听君舍稷道:“不必用话术让我等先入为主,说出详情吧。”

“既然三位前辈认定晚辈主观臆断,那此事我想交由晏饮霜姑娘向三位叙述再合适不过。”寒凝渊轻松道:“晏姑娘,请吧。”

晏饮霜原以为他会自己说明,不料他却将此任务交给自己,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寒凝渊微笑鼓励道:“晏姑娘你与我同样知晓事情始末,只管大胆说出你的所见所闻便是。”晏饮霜无奈,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下紧张的心绪,随后将自己在鸿鸾城半月来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当说到醉楼中,药王的“噬魂青雾”让人状若魔疯,自相残杀时,三圣眉头终见一丝抖动。

待晏饮霜说完,宦孝臣道:“听到此处,依然只是江湖门派厮杀。”

寒凝渊知晓三圣其实已有触动,躬身道:“之后推断,以及晚辈所查访的证据才是重点,望三位前辈再给晚辈一些时间。”

“你但说无妨。”民为天允道。

“谢过天市圣。”寒凝渊向民为天再施一礼,随后道:“那日醉楼一战,鸿鸾两派损失惨重,易主换血,除却晏姑娘的儒门一行外,两派侥幸生还的两人却分别是两派的少主、副门主,而这二人,恰是现今继位、执掌之人,这其中未免太过巧合!再来,此二人继位后,首要便是整合自家势力,其平顺程度,全然不像大事突发,仓促应付,反而是有条不紊,似已准备许久一般轻车熟路!若说回雁门副门主年长稳重,可堪高位,如此也并不稀奇,但飞燕盟少主杨宪源纨绔恶劣,乃无能之辈,登上其位全仗亡父余荫,可仓促继位后,为何他也能如此驾轻就熟?而快活林将两派精英一网打尽之后,却不曾趁势收编两派势力,而是遁出鸿鸾,弃大好局面于不顾,既然不是来争抢地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再大开杀戒?所以晚辈斗胆推测,这等反常举动,怕是已超出江湖纷之范围,而是将江湖势力换血洗牌,掌控在手!”

听他说完,宦孝臣却道:“确有可疑,但即便快活林将鸿鸾门派掌控在手,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他们包藏祸心?”

寒凝渊取下背负的木匣,双手托于身前,道:“这便是晚辈所说的证据!”随后转身递给晏饮霜:“有劳晏姑娘代为转交。”

晏饮霜依言接过木匣上前将其交与君舍稷,君舍稷取出其中账本,却并不翻看,问道:“你查访的结果如何?”

寒凝渊将前日有关玉雪苔流向的种种推断向三圣说出,接着又道:“晚辈愚见,玉雪苔乃天关重要战备物资,却被民间组织大量收购,若他们有心造反,只怕再过几年便会储备完善。况且,用玉雪苔本不易保存,但若制成那淫药后广为流传,对我大锦百姓而言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快活林这些年作恶多端,残害良家妇女无数,即便其并无反意,我想朝廷也不能坐视不理。再者……”他话头一顿,又从匣中取出一本书册,同样让晏饮霜代为呈上。

晏饮霜不料他竟还有证据,却未向自己与墨天痕提起,顿时一怔,但还是结果书册,送到民为天手中。

寒凝渊接着道:“晚辈既起疑心,自然不会简单处之,此乃晚辈遣下属查访多日总结出的孟坪镇近几年的一些交易记录,不知三位前辈可否看出端倪?”

民为天接过那书册翻过数页,眉头微皱,对君舍稷与宦孝臣道:“孟坪镇每年都会流入生铁、牛皮、牛筋、桐木等物资,数量与边关重镇每年汇入量的半数相当。”

宦孝臣亦皱眉道:“这些都可作为制作兵器与铠甲的原料,一座腹地城镇,竟暗地囤积如此之多的战备物资?”

民为天将书册递与君舍稷道:“按此书册上记载,这五年来孟坪镇所流入的战备物资足可武装数千人。”

君舍稷接过书册翻看两页,抬头对寒凝渊道:“所以,你此行目的并非只是讲述。”

寒凝渊道:“紫薇圣明鉴,缉罪阁日前已盯上快活林,依贺阁主判断,缉罪阁恐无一战之力,故而晚辈才斗胆出此下策,望能面见三圣说明利害,再由三位帮忙请神将出马相助,剿灭这帮淫徒!”

此言颇为震撼,大厅之中气氛顿时一寂,却听民为天问道:“你既求朝廷发兵,可有确切地点?”

寒凝渊昂首道:“这是自然,晚辈早已遣人跟踪那些货物,查到快活林大致所在,只是那里好比龙潭虎穴,晚辈的下属并未能潜入其中再探详实。”

就在这时,寒凝渊突感一道锐利视线,几乎将自己射穿,饶是他胆大沉着,仍被惊的一颤,却见宦孝臣眉眼如刀,盯住他问道:“你乃玉龙山庄之人,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寒凝渊忙答道:“不瞒前辈,晚辈亦有私心,晚辈一名结义兄弟,也是儒门弟子,他数月前全家遭屠,母亲下落不明,连日来他多方奔走查访,得知其母可能就身陷快活林中,故而望助他一臂之力。况且,玉雪苔乃是我玉龙山庄之物,其落入奸贼之手荼害一方百姓,山庄亦有责任,所以于义于理,晚辈皆不能置身事外。”

听寒凝渊说完,宦孝臣与民为天皆转头看向君舍稷,似是在等待什么。君舍稷垂眉片刻,抬头道:“多谢寒公子坦诚相告,此事我三人会再行商议,你与晏饮霜旅途劳顿,先回去休息吧。”

寒凝渊躬身道:“谢过三圣,晚辈告退。”晏饮霜也向三圣躬身行礼,随寒凝渊一同退出大堂,心中却惴惴不安,向他道:“寒公子,三圣并未应承此事,只说会再行商议,这事我总觉不大稳妥。”

寒凝渊停下脚步,面色一沉,道:“我们人微言轻,所谓证据,也不过是推断而已,他们相信的几率当真小之又小。”他抬头望向天井上空的一片云彩,竟皱眉怅然道:“墨贤弟,我恐怕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平日里潇洒自信,晏饮霜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颓然之色,不禁上前劝慰,道:“寒公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已尽己所能,相信天痕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寒凝渊自嘲一笑道:“借你吉言,美人说话向来都能抚慰心灵。”没想到他怅然之刻也仍有如此风流言语,晏饮霜不禁脸一红,不敢再多话。

二人前脚离开,三圣便离了坐下的云木大椅,转身看向身后屏风。屏风之后转出一男一女,女子青衣翠发,红袖粉裙背负绿玉长剑,正是方才晏饮霜二人所见之“斜影疏楼”商清璇,而男子的面容饱经沧桑,却气质谦谦,正气内敛而自发,一身灰色儒袍,显得干练沉稳,风骨傲人,眼中睿智非常,更有惊鸿雷霆,让人能不自觉间生起敬意!

三圣见那男子到来,竟微微欠身,向其行礼道:“恭迎掌教。”这灰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天下儒门总掌教,煌天破的启蒙恩师,当今儒门第一人:“圣阳儒侠”孟九擎!

孟九擎欠身回礼,道:“三位师伯不必多礼。”接着直接问道:“我方才在屏风后已听的分明,不知三位师伯有何看法?”

君舍稷道:“回掌教,现今南乱未平,着实不宜遣将,但若其所言为真,怕也并非小事,且其地深在锦朝腹地,若真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宦孝臣接着道:“寒凝渊此人恃才自傲,有求于人却话术层出,偏又想搏人好感,让人难知其心,故难信其言也,而若要证其所言,恐怕得费些时日,但若不经查访便轻信他之言语调派神将,弊处甚多矣。”

民为天将账本递与孟九擎,问道:“不知掌教如何看待?”

孟九擎翻看着玉龙山庄账本,沉思片刻,道:“先不论神将调派的问题,快活林之事,我等早有耳闻,只是苦于分身乏术,无暇顾忌。”

民为天点头道:“鸿鸾城大战确有其事,前不久鸿鸾知州赵廉已递折上奏此事,快活林之人买卖民女之事证据确凿,对抗官兵、杀人放火亦是明目张胆,已引发鸿鸾百姓的惶恐之情,赵知州在折中亦恳请我们能出手剿灭快活林。”

宦孝臣道:“缉罪阁已盯上快活林,但数月不得眉目,可见其手段确实非一般捕快所能应付。”

孟九擎合上账本,沉吟片刻,道:“账本不假,确实是玉龙山庄这些年买卖玉雪苔的明细,与寒凝渊所说并无二致。况且,摧药王有何能为,三位师伯也必然知晓,他之分析,多半不错。”

君舍稷道:“其事即便为真,其要求我等也难以答应,此次我们邀请三教同道来此共商如何应对南土妖邪之乱,除却一甲侯需拱卫京畿,汗武、白虎、药三位神将皆已回到东京整顿待命,不日便会开拔向南,此时贸然调兵遣将,只怕会误了大事。”

孟九擎皱眉深思,眼中不时精光闪过,不多时,便听他道:“孟坪镇距葬雪天关不远,如果那里真有组织包藏祸心,串通北海妖族两面夹攻天关,那北方再无险可守,中原危亦。退一步说,即便它未与北境联合,但如若起事,将是在中原腹地启战,届时黎民遭苦,其危害不言而喻也。”

三圣相互对视一眼,宦孝臣上前问道:“掌教的意思是……”

孟九擎道:“孟坪镇距东京西都距离相仿,依我看,可这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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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墨天痕返回西都已过两日,两日来,他与贺紫薰轮流监看快活林暗桩,那人却始终闭门不出,不见动静。墨天痕牵挂梦颖安危,等的心焦气躁,好几次按捺不住想冲进屋揪住那人审问,皆被一旁捕快们拦下,劝阻他不要冲动。

这日,贺紫薰探望完贺巽霆,前来替换与墨天痕搭档的捕快,墨天痕见到她后,问道:“贺老阁主伤势如何了?”

贺紫薰想到贺巽霆伤情,心中黯然道:“义父功底深厚,性命无虞,但重伤至此,没个两三个月估计难以恢复。”

墨天痕自知无力相帮,头一撇,望向那处不起眼的小屋,咬牙问道:“还得等多久?”

贺紫薰摇头道:“屋中之人不知接到什么计划,已多日不曾走动,我们还得再等等。”

听到此言,墨天痕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便道:“这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你们就没有想过他挖地道的可能吗?”

贺紫薰剜了他一眼,训斥道:“这屋中每日都有炊烟升起,说明他还未走,你不要因沉不住气而坏了大事!”

墨天痕不敢大声扰了屋中之人,只得低吼道:“梦颖就在药王手中,你让我如何沉得住气?”那日他先得梦颖与药王同行的线索,又见梦鹂被装在设有橙辉焰火的盒中,早已笃信梦颖身陷魔爪,心中更是焦虑不安。

贺紫薰亦不甘示弱道:“我们监视多日,此时最忌打草惊蛇,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要给我乱来!”

就在二人针锋相对间,突听贺紫荆道:“你们看!”二人赶忙望去,只见小屋中那人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四下张望,直至确定四周无人注意,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上街去。

墨天痕一见,顿时起身就要追上,却被贺紫薰一把拉住,她先吩咐贺紫荆等人先行跟上,随后板着脸对一脸不解的墨天痕道:“我们此去乃是追踪,不是抓捕,你若不能忍住抓他的冲动,那就待在这等我们消息!我绝不能能让你的冲动坏了大事!”墨天痕顿时哑口无言,他自然不愿原地待命,但以他目前心态,看见那人恐怕真难以按捺自己。

正踌躇间,贺紫薰又道:“你不如回缉罪阁等我消息,我会沿途留下记号,你可随缉罪阁后续人马一同行动。”

墨天痕忙道:“不成!明知梦颖有难,你让我如何坐视?我要与你同去!”

“那你就乖乖给我收敛住性子,如若因你冲动而导致线索断开,打草惊蛇不说,谁知再找新线索又要费多久?若到那时,薛姑娘也只会吃更多苦头,这些你应该明了,不需我再重复!”贺紫薰严厉道。

墨天痕咬牙道:“我自然知晓,我答应你绝不意气用事!”

贺紫薰盯着男儿双眼片刻,点头道:“好,我们出发!”

那快活林暗桩出门后一路往城北走去,时不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以防有人跟踪。贺紫荆带的缉罪阁捕快都是跟踪好手,也不惧他反侦察,一路牢牢紧跟。待到出城后,城外人烟稀少,大路上人亦不多,众捕快才放慢脚步,分兵三路,一路远远吊着此人,一路在道路两旁林中潜行,一路超至此人身前,形成四面合围之势,以免被其走脱。

贺紫薰与墨天痕沿着先头队伍留下的暗号而行,不就便追上跟踪小组,问明情况后,贺紫薰看了墨天痕一眼,道:“我们就在追踪组,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墨天痕默然点头。

而就在贺墨二人北出城门追踪嫌犯第二日,寒凝渊与晏饮霜也从东京并马而回,进城之后,寒凝渊勒马对晏饮霜道:“晏姑娘,劳烦你前往缉罪阁通知墨贤弟,待我去过龙皇飞将府便往那与你们会合。”

晏饮霜点头答应,拍马而去,寒凝渊向沿路百姓问明方向后,亦拨马往另一方向而行,在城中策马足有三刻钟,方才到达一座气派府邸之前,抬头望去,正见“镇西龙皇飞将府”七个大字。

龙皇飞将位列锦朝十二神将之辰,前代飞将千楚棠乃当朝太后之兄,在先帝钟锴未登基之前便与其在战场之上结为生死至交,又兼在南疆、西域战功赫赫,杀敌无算,与十二神将“将神”北落师门二人同被先帝加封为当朝仅有的两名异姓王,北落师门被冠“一甲侯”之名,受封“镇东神王”,坐镇京畿邑锽,统领十二神将,而千楚棠与皇室关系斐然,受封“镇西龙皇”(注3),坐镇西都镐京,与北落师门一东一西,相互呼应。怎奈千楚棠战阵中创伤颇多,顽疾难愈,英年早逝,“龙皇飞将”之名便传与其子千鎏影。

千鎏影承接“龙皇飞将”一职时年方二九,尚不及弱冠,但其生于将门,自小耳濡目染,熟读兵书,精练武艺,亦随父亲上过战阵,浴血杀敌,本领资历在军中都是数一数二,且其少年老成,沉稳持重,善用兵又不乏拼劲,颇具乃父雄风,深得先帝喜爱,怎奈千家已位极人臣,再难封赏,便将其收为义子,与太子钟铮结为义兄弟,又封其妹千兰影为“龙影郡主”,享尽荣宠。

寒凝渊远远见那座府邸两扇大门之上各雕一只有翼金龙,威武灿芒,气派非凡,大门前兵丁披坚执锐,甲胄森然,共有八队,其中四队往来巡逻,行进间章法有度,另四队则结成阵势,顾守正门。寒凝渊久在行伍,一眼看出那八队兵丁看似只是守门巡逻,实则按战阵之序,相为呼应,若遇敌来攻,则可迅速围成剿杀之局,心道:“这龙皇飞将贵为皇亲国戚,府邸确是气势不凡,不过用战阵守门,倒也太过唬人。”随即翻身下马,来到战阵之前,亮出一枚金黄之物,对守门将士道:“在下从东京邑锽携密令而来,求见龙皇飞将千将军,烦请这位大哥通报一声。”

那守门将官定睛一看,认出他手中之物竟是调兵印信,顿时不敢怠慢,抱拳躬身道:“不必通报,请大人随我来。”

寒凝渊随那将官走入将军府,进门不久,便听到一阵击鼓呐喊之声,好奇问道:“贵府中怎会有如此声响?”那将官道:“回大人的话,我家将军正在校场操练私兵,故而有此声响。”寒凝渊恍然,十二神将除掌朝廷军权以外,一些神将亦容许留有私兵,人数一般不足千人,仅充护卫之用,但这些私兵既为近卫,通常都是各神将精心培养出的嫡系精锐,其作战能力任谁都不可小觑。

二人一路来到将军府校场,只见偌大场地之上,数百兵丁正披挂周全,结阵而行,场边演武台之上,一名少年将军身披金甲,手执令旗,正在操演兵士,金旗挥舞间气度从容,颇具威势,阵中军士行进间亦流畅自然,不见一丝生涩。寒凝渊看那将军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冷峻沉静,再观场中演练,不禁点头心道:“想来那就是千鎏影了,人说龙皇飞将少年英雄,就观此阵操练的而言,确非等闲。”正赞叹间,耳边忽闻连声欢呼,却见是一旁靶场中,又有一名少年将军策马挽弓,一连三箭,箭箭射中远处箭靶正中,箭靶之上亦有数根羽箭,皆是在红心正中,想来也是他之前射中。那将军体型削瘦,身量颇短,宛如一名志学之年的童子,头盔之下却是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皓,生的十分俊俏。寒凝渊见他虽是箭法如神,身上却并无行伍之气,眼中虽有杀意,但浑身却并无杀气,显然未经战事磨砺,刚想开口问话,二人已走到演武台前,守门将官上台对那少年将军道:“启禀将军,东京有传令官前来。”

那少年将军将令旗交与身边副将,从台上一跃纵至寒凝渊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鄙夷般讽道:“儒门如今连传令官都要安插自己亲信了吗。”然后才问道:“你带来什么消息?”

寒凝渊也不恼怒,半跪于地行礼道:“参见将军!”,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那少年将军,同时亮出调兵信印,道:“圣上密旨,快活林贼人包藏祸心,于我大锦腹地私屯战备物资,杀戮良民,祸害良家无数,扰乱民生治安,其罪不容赦,其人不可留也,但因南乱未平,特令龙皇飞将千鎏影率本部精兵奇袭其据点孟坪镇,望将军尽量做到速战速决,保证如期出兵南土。”

“快活林?”千鎏影常年带兵在外,对政事民生本不大过问,但朝廷遣神将对一个从未听过的组织用兵,还是在发兵前夕,难免会令他心生疑窦,忙拆开密函一看,其中所书与寒凝渊所说一般无二,不禁道:“虽说为将者令行禁止,但圣上这道密旨未免太过怪异,不知本王可否得知详细情形?”

寒凝渊恭敬道:“这是自然。”便把快活林之事说与千鎏影。千鎏影听罢,皱眉道:“仅凭推断便往孟坪进兵,是否太过草率?再者,依照推断,孟坪镇贼人可能有三千之数,纵然我麾下亲兵以一当十,也无法保证以少敌多仍能速战速决。”

寒凝渊说道:“这在下便不知了,想圣上有朝中惯战大儒辅佐,调兵定有深意,将军不妨暂且听命行事。”

千鎏影叹道:“也罢,且看朝廷后续有何动作便是。”

正说间,寒凝渊身后马蹄声作响,只听一道银铃般的女声传来:“大哥,你练完了没有?”回头望去,却是方才在靶场射箭的少年将军,那将军策马走到近前,脱下铁盔,竟散下三千如瀑青丝,寒凝渊观“他”星眸炯然,肌肤白皙且娇嫩,水灵出彩,不禁恍然,先前他在远处未看真切,“他”又甲胄在身不见原本身材,原来这“身材消瘦”的少年将军竟是名可爱娇美的精致少女,直叹自己看走了眼。

那少女下马来至千鎏影身前,一旁将官皆对她行礼,寒凝渊稍一思索,便想到关窍——这神将府中地位崇高,又称呼千鎏影为大哥的女子,除了她,还会有谁?当即半跪行礼道:“参见龙影郡主!”

此女正是凤月楼上女扮男装,与墨天痕发、贺紫薰发生冲突的娇蛮少女千兰影,此刻她见有名俊逸不凡的陌生男子,顿时心生好奇,问道:“大哥,这人是谁?”

千鎏影虽对寒凝渊不大喜欢,但对这妹妹极是宠溺,见她发问,便向寒凝渊道:“报上你的名字吧。”

寒凝渊答道:“在下姓寒名凝渊。”

“寒凝渊?”听到此名,千鎏影顿时一怔,问道:“你来自玉龙山庄?”

“正是。”

“哈,原来是你,倒是本王看走眼,不过你与凌峭长的也太不相像了。”得知其出身,千鎏影对他态度竟好转不少。

寒凝渊微微一笑道:“家兄自早年与将军共事后,便常与我提起将军英雄威武,乃国之栋梁,凝渊对将军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千鎏影摆手道:“你这穷酸不要在我这摆弄文采,我早听凌峭说他弟弟心思缜密,智谋超群,临危不乱,来日可堪大器,今日见来却也无甚过人之处。”他得见熟人兄弟,反而放下架子,口中言论虽是不屑,却带着玩笑的口气,使得气质亲和不少。

寒凝渊亦微笑道:“将军的八锁金龙阵也不过如此,若在平原遇骑兵包抄绕后,外四锁同御八方来敌,便会捉襟见肘,甚至任人屠戮。”

一旁副将听了,大怒道:“无知小儿休要在那信口雌黄!”千鎏影却招手让那人收声,笑道:“有意思,此阵我与凌峭共事时只用过一次,当时他也未曾看懂,不想你竟能一眼看出其中玄奥,看来凌峭所言非虚!你路途劳顿,可先到府中休息,今日申时便可动身,届时我会通知你随军前往的。来人,带寒先生去客房!”

寒凝渊行礼告退,一旁副官见他走远,方才不忿问道:“将军,那厮辱及老将军所创阵法,为何就这样放他走?”

千鎏影淡淡道:“难道他说错了?”

那副将不悦道:“老将军所创八锁金龙阵在当年中原平乱与南疆大战时所向披靡,是历经战事磨砺的阵法,他一介黄口小儿,怎敢如此不敬?”

千鎏影笑道:“你也知那是中原平乱与南疆大战,中原多水路,多城寨,而南疆多山林,少平原,八锁金龙只需背依城墙天险,便能拒数倍之敌,然而你可见父王在野战用过此阵?”

那副将想了想,道:“这道不曾。”

千鎏影突然严厉道:“八锁金龙,取‘金龙锁关’之意,只能倚险御敌,是为背水之阵,后防全无,如若遇上骑兵迂回,需分出两锁御后,威力自然削减大半,你带兵多年,竟连此理也不知吗?”

那副将连忙请罪道:“末将知错!请将军责罚!”

千鎏影冷冷道:“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你失去进取之心了吗?罚你回讲武堂重新学习战阵要识一个月,归来时若还有让人贻笑大方的话语,你便回家种地去吧。”

那副将惊的冷汗涔涔,连连道谢而去。千兰影睁大眼睛好奇问道:“大哥,那寒凝渊到底是谁?”

千鎏影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后脑,答道:“他是我一位同僚的兄弟,前来传达圣上密令,兰儿,抱歉,我今日就要开拔,不能再陪你了。”他从小就很宠溺这个妹妹,自父亲去世,他秉信“长兄如父”,对千兰影倍加呵护,除了应有的家教严管外,其他方面皆是百依百顺。千兰影亦对这位长兄十分敬怕,自己虽有些小性子,却从不敢违逆于他,只是千鎏影常年领兵在外,兄妹俩聚少离多,近几日千鎏影刚被调回,原准备还有十数日才会出征,如今却突然要走,她自然有些不舍,撅着红润小嘴道:“你才回来几天?朝廷就不能让你消停片刻吗?”

千鎏影笑了笑,道:“为将者,江山未定,哪有消停的权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再偷偷跑出去了。”

千兰影不料自己偷溜之事还是被大哥知晓了,顿时俏脸泛红,尴尬道:“你都……知道啦……是不是雨芊那个死丫头告密的!她死定了!回去我一定要打她屁股!”

千鎏影失笑道:“我想掌握你的行踪,还需你的丫鬟向我告密吗?你在府中之时,下人们处处让着你,任性点也就罢了,怎能在外也对人颐指气使,端小姐架子?”

千兰影摇着娇小身躯,一声“大哥——”甜甜腻腻的拖了老长,撒娇着道:“你是不知道那个臭女人说话有多难听,满嘴的污言秽语!”

千鎏影不动声色的后退小半步,道:“少在那卖乖,你不招惹人家,人家为什么会骂你?再说,我还没追究你私自出府之事呢,仗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四处惹事,亏的这次是碰上的是明事理之人,若是碰上武功高强的歹人,我看你该如何处理。”

千兰影自知理亏,嬉笑着又贴了上去,说道:“好啦……大哥,我知道我错啦……你这次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呀?”

千鎏影斜睨了眼正在发嗲求怜的妹妹,道:“这次是奇袭,应该很快吧,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如若我回来又听到你到处乱跑的消息,那你你就别怪大哥‘心狠手辣’了。”

千兰影俏唇撅的老高,不情愿道:“知道啦……大哥,我方才骑射出了一身汗,就先回去沐浴啦!”说罢将方才所骑战马交给一旁兵丁,自己一人迈着小碎步朝校场外走去。

目送这个调皮又让自己无可奈何的妹妹离去,千鎏影轻轻一笑,转瞬面容一肃,转身对众副将道:“传我命令,兵武库即刻准备兵甲粮草,务必在未时前全数备齐,交与飞龙营,不得有误!你们命令传达到后,便去议事厅等我。”

众副将领命,各自出发前去准备,这时,校场中整齐的步伐戛然而止,阵型演练已然终了,方才接手练兵的副将将令旗双手奉上,道:“启禀将军,飞龙营阵法操练完成,请指示。”

千鎏影借过令旗,道:“传令下去,飞龙营未时在校场集结,整装出征。”那副将虽是生疑,仍是转身传令去了。

出了校场,千鎏影来到飞将府议事厅中,之前前去发令的众将已经归来在此等候,见他前来,齐齐上千行礼。千鎏影径直走到主位,掀裾而坐,取下头盔环顾四周,众副将皆是定定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期待。

“我知道朝廷突然要求发兵,诸位将军必有话要说。”千鎏影指着最近的一名中年副将道:“张将军,你先说吧。”

那张将军躬身道:“启禀将军,方才将军回来之前,我们几人已商议过一段时间,大家一致认为,正值发兵南疆前夕,朝廷此令颇为蹊跷,不但让我们以寡敌众,还在对手实力不明的情况下要求速战速决,我怕……”他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

千鎏影摆摆手,轻松道:“张将军不必顾虑,但说无妨。”

“是。”张将军应道:“以三百对三千,战损难以估计,我们担心……将军功高震主,朝廷想借此机会,剪除将军羽翼。”

听罢张将军所说,千鎏影神色一绷,却是憋不住笑了出来,道:“你们这帮大老粗,打了几十年仗,现在怎喜欢瞎掰起政治来?功高震主?一甲侯之功,我与父王加起来都及不上,圣上若要玩弄权术,也该去剪他的羽翼。好好动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朝廷调兵,是圣上一人说的算吗?没儒门那几个穷酸同意,这虎符能轻易出的了邑锽?”

一旁另一名副将惊道:“难道说……是儒门想要动将军?”

“唔?”千鎏影闻言,眉头一扬,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我说诸位将军,你们莫要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大难临头,朝廷正是用将之际,儒门若想借刀杀人,这做的未免也太过张扬,除非是那几个穷酸脑袋坏了,不然谁有闲心来害本王?你们能不把本王想的那么招人厌吗?”

“这……”堂下众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千鎏影取出怀中的密旨,对堂下众人道:“圣上密旨我已看过,里面已向本王详细说明此次调兵的理由和计划,众位将军请自行传阅。”待众将阅读之时,他又道:“孟坪镇周边地势狭窄,多为山地,阵型不易展开,最适小股精锐突袭,而我们常年在南疆,惯熟山地作战,故而朝廷才有此选择。”

原来寒凝渊在校场时所说之话只占密旨内容半数,密旨后半段有详细的朝廷调兵计划,以防千鎏影心生怨言。众将看完密旨,方才释然,但仍有人担心道:“将军,出兵南疆,刻不容缓,我们这几日也只是修整,朝廷此令让我们速战速决,如果届时我们未能取下快活林,岂不打乱朝廷全盘计划?”

千鎏影不以为意道:“以我飞龙营精锐之力,打不下个区区快活林,那我们这帮神将也别守边关了,乖乖回家种田,静看世事纷争,岂不舒服?再说,密旨中只说尽量做到,并未下死命令,如若攻打不下,谅朝廷也无法怪罪。”却是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胸口,暗道:“这阵仗若是打不下来,我真的可以带小妹找处田园颐养天年了。”

一番辩论,众将再无异议,各自回营整顿,准备发兵去了。

且说寒凝渊走出校场,与引路的副将知会了一声,便出府去寻晏饮霜,来到缉罪阁门口,却见晏饮霜俏脸煞白,正牵着马在门口焦急等待。

晏饮霜看到他前来,快步迎上,急道:“不好了,天痕他们已经出发了。”

寒凝渊忙安抚道:“你莫急,详细说与我听。”晏饮霜便把贺巽霆受伤,众人发现并监视快活林暗桩之事说了出来,接着又道:“他们昨日上午便已动身,我们不知还能不能追上。”

寒凝渊皱眉道:“焉知那暗桩的行走路线是否与龙皇飞将的行军路线重合?况且贺巽霆老爷子受伤,他们一众捕快若遇上快活林人马,焉能抵敌?是我疏忽了,求得援兵后没有用飞鸽先行传书,这时间差真是令人难受……”

晏饮霜听他推断如此悲观,心下担忧墨天痕安危,急道:“那该如何是好?要不然……我们先行去追?”

寒凝渊观她手不离缰,知晓她早有想法,他自己其实也有此意,眼中顿时一亮,但转瞬摇头道:“不妥,先不说我需为龙皇飞将引路没法先行离开,即便我们追上墨贤弟,若遇上千榭与药王那个层级的高手,也是不大够看,弄不好会白送性命,还会打草惊蛇,坏了大计……”

晏饮霜关心则乱,早已六神无主,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在这干等就成吗?”

寒凝渊久经战阵,虑事自会从大局出发,并未理会晏饮霜情急之下的责难,抚颔深思片刻,方道:“我们按原计划行事,随龙皇飞将一道前往快活林。”

晏饮霜惊道:“难道就不管天痕他们了吗?”

寒凝渊镇定道:“你冷静点,听我说,墨贤弟他们只是跟踪,只需要小心行藏,也未必会有危险,贺捕头机敏过人,若循着那暗桩找到快活林所在,绝不会轻举妄动,我们既然帮不上忙,不如随军同行,到那与他们会合才是正理。”

晏饮霜听他沉着分析,悬着的心才放下大半,翻身上马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去神将府吧。”

寒凝渊亦调转马头,应道:“好,但有一事我需与你说明,命令刚刚传到,部队不可能立即开拔,整军整备是必须,所以你得耐心等待。”

晏饮霜顿时又急道:“这要耐心到什么时候?”

寒凝渊无奈解释道:“朝廷密旨让他速战速决,千鎏影又是久经沙场,整军速度自然不会慢,你定要沉住气,莫要像薛姑娘一样擅自行动,那样反而平添麻烦。”

晏饮霜知他言之在理,只得点头应下,二人同时策马扬鞭,往神将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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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逝,贺紫薰与墨天痕带队追踪快活林暗桩已有四日,期间那人并未有所发觉,只如平常行人一样,白天赶路,晚上住店,看似是要返回快活林交差。

这日早上,那快活林暗桩终是抵达孟坪镇外,却未进入,而是绕镇往不远处的山群而去。贺紫薰与贺紫荆敏锐的意识到那人是往快活林据点而去,之后只会离魔巢越来越近,怎奈确切位置并未查明,众人也不好现在退去,贺紫薰只得吩咐众人小心跟随,若遇敌人能走便走,不可恋战。

众捕快得令,小心跟在那暗桩身后行了约两三里,两边已尽是荒山野林,不见人烟。贺紫薰担心众捕快太过深入,正欲退去,却见那暗桩忽的停下脚步,竟朝众人所在方向诡异一笑!贺紫薰顿时瞳孔一缩,俏脸煞白,叫道:“不好!大伙快撤!”

话音未落,两旁山上已是杀声遍野!墨天痕四顾望去,只见山上之人皆是藤条缠身,绿枝束顶,手中持枪握刀,一时竟不知有多少人马冲杀而下!

“走!”贺紫薰当机立断,指挥众捕快向原路返回,不料众人一转身,却见后路上亦有一支人马包抄而来,已与山上敌人形成合围之势!

眼见难以走脱,众捕快迅速拔剑在手,背贴背靠拢,贺紫荆凝重的道:“师姐,我们中计了,现在怎么办。”

贺紫薰望着四下不断逼近的敌人,知晓如若强行突围生机渺茫,一跺脚,高声道:“你们是哪一路人马?请领头人与我说话!”

话音落下,前方人群后,一道人影飞跃而出,来到贺紫薰面前一丈左右,却是一名面容妖异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先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贺紫薰与贺紫荆半晌,表情如同在欣赏两件珍世玩物一般,随即开口道:“不错,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尤其是大美人,简直堪称尤物!”

贺紫薰不料来人开口竟提及这种事情,俏脸一绷,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埋伏我们?”

那人笑道:“在下快活林玉千机,摧药王首徒,奉家父之命在此请贺捕头与墨少侠往林中作客。”

贺紫荆在一旁小声道:“听他言语,好像是想生擒我们,师姐,要拼吗?”

墨天痕亦声道:“快活林之人残忍好淫,如若落到他们手中,还不知会怎样对待我们。”

贺紫薰心道:“无论如何,先探探口风,再不济,拖延时间也好。”于是对玉千机道:“你们这阵仗,是来请我们‘作客’的?看来玉公子也无甚诚意。”

玉千机道:“我们如此兴师动众,为何会毫无诚意?还请贺捕头乖乖就范,也免得刀兵相向,如若伤了玉体,回林中玩耍时也不痛快,不是吗?”

“玩耍?”贺紫薰看向四周,那些壮汉脸上表情无不贪婪急色,恨不得立刻就把她与贺紫荆剥光一般,顿时明白玉千机所说“玩耍”是何意义,当即怒道:“想要辱我,门都没有!缉罪阁众捕快听令,我们杀出去!”说罢挥鞭执剑,率先攻向玉千机!

玉千机早防着贺紫薰会突然发难,正欲躲过,却忽感一股锋锐之气从贺紫薰身后传来,竟是墨天痕八舞剑招后发先至,转眼已越过贺紫薰,直取他面门!

“好小子!”玉千机不料墨天痕剑招竟有如斯威力,大喝一声,发足全力向后飘移腾挪,不料墨天痕剑锋竟如灵蛇般尾随而至,逼的他一路退至快活林人群之前!眼见无路可退,玉千机足下猛然再发力,一个空翻跃至人墙之外,而方才他身后人群不及闪躲,当先两人竟墨天痕被一剑洞穿,而墨武春秋洞穿了两人之后,剑意、剑气皆不止歇,又将第三人凌空射穿!

墨天痕一剑击穿三人,鲜血四散迸开,惊的周围之人如见鬼神,不住后退,而他面容怒火盛燃,甩开剑上的残破尸首,望向玉千机,二话不说,再度攻上!场中贺紫薰见墨天痕一剑立威,破开缺口,顿时欣喜不已,忙令道:“大家跟上小墨!”

玉千机被他连番抢攻,亦是心中生怒,吼道:“还愣着作甚!这小子交我,你们给我围上去!”一旁快活林成员得令,亦纷纷挺枪举刀,朝众人猛攻而去,众捕快亦奋力举刀反抗,怎奈以寡敌众,一小会功夫,便又被围住,有几人抵敌不住,被长枪乱剑捅的血肉模糊,命丧当场!

墨天痕缠住玉千机,对贺紫薰吼道:“薰儿!带他们走!我来断后!”

贺紫薰一听,又想到那日醉楼中墨天痕主动请缨断后,瞬间鼻头一酸,眼中泪翻涌,心中悲道:“呆子!每次都这么作贱自己吗!”但她亦知如若无人断后,她们今日一个也别想走掉,于是强忍着抹去眼泪,挥鞭逼开几名攻上的敌人,当先开路,带领众捕快往来时的方向杀去。

玉千机见众捕快正在突围,也吼道:“杀!除了那两个女捕,其他都给我杀了!”

缉罪阁捕快只不到十五人,而快活林此来足有五十余人,且个个悍勇非常,不出片刻,几名队尾的捕快便难以招架,被乱刃剁成碎肉,充当突围尖刀的贺紫薰亦遇上层层拦阻,连冲几次都被乱枪逼回,难有寸进,眼见身边同僚一个接着一个惨死敌人刀下,她芳心一颤,吼道:“小墨!我们不成了!你快走!”

墨天痕正与玉千机你来我往,斗的难解难分,忽听贺紫薰悲鸣,稍一分神,玉千机一掌已扑面而来!墨天痕急忙横剑相挡,只听“砰”的一声,仓促接招的墨天痕难敌玉千机雄力,接连倒退数步,却正好来到快活林的包围圈外!

见身后便是敌手的人墙,墨天痕索性转身挥剑,八舞剑意再起,银芒如弦月当空,一刃横斩!最外一排人猝不及防,身躯顿时拦腰断成两截!然而墨天痕一心解众捕快之围,却让背后空门打开!玉千机又怎会错失如此良机,踏步一掌,正中墨天痕后心!

空门被袭,墨天痕顿时口喷血箭,向前踉跄数步,却借着这一掌之势,再度挥剑斩倒前方两人,终是杀回包围圈中!

贺紫薰惊见面前人墙撕裂,墨天痕浑身是血的冲杀进来,忙挥鞭赶开意图偷袭他的敌人,抢到他身边,泪水再也止不住,哭喊道:“你傻了吗!都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墨天痕只觉胸中又是一口血意上涌,一咬牙,竟生生咽了回去,摇头说道:“我绝不会弃你不顾,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这是,玉千机亦走入人墙,笑道:“二位何必这么悲观?在下本就没将二位置于死地的念头,乖乖就范也可少受刀兵之苦。”

“快活林人为非作歹,我在鸿鸾便见识过了,你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墨天痕一抹嘴角血珠,剑势再起,怒道:“墨天痕绝不会屈服于奸宄之徒!”一声“绝不屈服!”,唤醒众捕快心中残存斗志,亦唤起墨天痕胸中浩然正气,墨狂剑意再现之刻,竟是终式“剑罚百世罪”紧跟初式“剑断妖邪路”连续而出!

断邪之招,坚挺无铸,罚罪之剑,正气炽烈,墨天痕八舞两式连环,一时间剑气剑意排山倒海,冲向玉千机!玉千机不料墨天痕还有此强猛之招,只觉眼前剑式气势无匹,自己万难抵挡,连忙抽身急退!而一旁快活林兵士躲闪不及,纷纷中招,霎时皮开肉绽,兵摧骨断!

墨天痕一击得手之后,随即春秋再起锋火,“剑御千秋风”紧接“剑扫长空焰”,呼啸狂风助长咆哮烈炎,一式焚天!数十名快活林之人惨遭狂火焚身,发出阵阵凄惨号叫,随之化为块块焦炭!

玉千机见墨天痕竟有如此武艺,原先自信而蔑视的神情早就一扫而空,腹诽道:“这可要命了,呼延逆心这天杀的,为何不告诉我这小子这般生猛!”

墨天痕一番急招连环,精神消耗剧烈,真气亦难以为继,不禁以剑拄地粗喘起来,方才他一顿怒招,干掉近半数敌人,但缉罪阁捕快亦有死伤,人数上仍有劣势,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挣扎着再度挺起腰板,回头望去,缉罪阁捕快们除去贺紫薰、贺紫荆外,仅余五人,且几乎人人带伤,情势仍不容乐观。

墨天痕方才两招太过震撼,围杀的快活林之人见到同伴死时惨状,不由心里发毛,攻势也随之一缓,众捕快终有一丝喘息机会,纷纷向墨天痕靠拢而来。

贺紫薰得暇,见墨天痕满头大汗,胸膛剧烈起伏,却紧握墨剑,昂首傲立,不由想到当日醉楼大战时,男儿也是这般英雄姿态,芳心不由泛起倾慕之情:一生得此男儿相伴,纵死,又有何妨!

玉千机看着墨天痕坚毅不屈的面孔,心中也是一阵打突,嘶吼道:“快上!别让他们有喘息的时间!”快活林众人虽是畏惧,却也不敢不听命令,只得硬着头皮再度攻上,而众捕快虽有伤在身,但因墨天痕方才大展神威,使得众人斗志高昂,更添悍勇之意,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快活林众人杀作一团!

“小墨,我与紫荆缠住他,你先去对付那些杂兵!”贺紫薰突然道。

“不成,那人武功远高于你,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墨天痕当即驳道,他自知若论根基,自己与千机仍有不小差距,全靠八舞剑意弥平,贺紫薰与贺紫荆的武艺虽在众捕快当中最高,但连自己都尚且不如,又如何敌得过玉千机?

“不要婆婆妈妈的!”贺紫薰突然提高音量,怒瞪着墨天痕道:“大家的命就在你的手里,若不这么做,大家都要完蛋!”说罢,也不等墨天痕反驳,便挥鞭攻向玉千机!一旁贺紫荆也深深看了墨天痕一眼,却未再说话,直接仗剑跟上贺紫薰步伐,与她形成左右夹攻之势!

“哎——!”墨天痕一声长叹,自知贺紫薰说的在理,只得强压担忧之情,回首再出八舞之招!众捕快得墨天痕专心救援,压力大减,以寡敌众之下,竟不再一味御守,反而开始还击!

玉千机自然看出贺紫薰盘算,一边接招,一边怒道:“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拦住我?”

贺紫薰冷冷道:“不妨一试!”鞭舞如蛟,罩住玉千机!一旁贺紫荆也不甘示弱,长剑连番抢攻,配合贺紫薰长鞭远程袭扰,玉千机竟一时进退不得!

墨天痕心中牵挂贺紫薰安危,出招毫无保留,墨剑每次挥动,必染鲜血,杀的快活林兵众越来越怕,使得原本以少敌多之局,竟逐渐变成了人少一方渐占上风!而不远处,玉千机慢慢适应两女合攻,亦开始步步转守为攻!不多时,近身而战的贺紫荆便被玉千机窥中空门,一掌直落她前胸,将她拍出一丈之外,顿时血染衣袍!贺紫薰见状,手腕一抖,长鞭辫梢似剑一般凌空直刺玉千机面门!却见玉千机不慌不忙,伸出两指,竟正好钳住那疾刺而来的辫梢,随即露出嘲弄般的笑容抓住辫梢,也是手腕一抖,贺紫薰只感一股柔劲牵引,竟控制不住自己脚步,踉踉跄跄的朝玉千机怀中撞去!

“不好!”贺紫薰心中暗叫,忙松开鞭柄,欲往后退拉开距离,不料下一刻玉千机已欺上,一拳向她小腹打来!贺紫薰心中一惊,闪避不及,毫无阻拦的被那一拳轰中,顿时闷哼一声,血雾狂喷,向后飞出数尺,跪倒在地!

就在二女不支溃败同时,贺紫薰只听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琴弦响动,仍在溢血的嘴角竟顿时浮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道:“你们完了!”

玉千机不料她竟如此自信,循声望去,却见属下军兵早已剩不足十人,正惊恐的望向那玄衣墨剑,宛如鬼神的少年,而墨天痕剑锋向天,无形剑意凝成有形之琴,正在弹拨一曲——

大音希声!

道门至极之声,墨家惊世剑意,玄奥之招相辅相成,奏出撼世神音,化为耀天白芒,分袭最后之敌!白芒过处,仅剩的快活林军兵难抵雄力冲击,瞬时筋摧骨折,命丧黄泉!玉千机根基虽厚,也抵挡的十分艰难,白芒过后,他足下已陷地一尺,双袖前胸衣物亦残破不堪,狼狈至极。

“小墨!趁现在!”人数劣势已然不存,贺紫薰当机立断,挣扎起身,上前扶起正在呕血的贺紫荆,对墨天痕道:“快走!”

墨天痕与众捕快应声往来时方向冲去,却见玉千机咬牙切齿的伫在路中,恨恨道:“想走?你们今天一个也走……”话未说完,贺紫薰已抬手扬鞭,向他抽去!玉千机方才一挡大音希声,已然受创,不及反应,竟被那一鞭结结实实的抽中,原地翻了一跤,脸上顿时肿胀出一道紫红血痕。

“废话真多!”贺紫薰甩鞭回手,脚下却是好不停歇,架着贺紫荆往前走,墨天痕亦率众捕快跟上。

没过几步,两名女捕已来到犹自在地眼冒金星的玉千机附近,贺紫荆恼他待人屠戮多名同僚,还将自己打伤,一把挣开贺紫薰搀扶,踉跄来到玉千机身前,举剑便刺!

就在玉千机即将授首之时,一道磅礴掌气竟从一旁山道上猛然轰下,贺紫荆闪避不及,被那道掌气打的鲜血狂喷,倒飞三丈开外,在地上抽搐数下,便头一歪,竟是双眸圆瞪,死不瞑目!

见贺紫荆竟当场身亡,贺紫薰顿时惊的浑身一僵,贺紫荆乃是贺巽霆收养的七个孩子中最小一人,也是她们姐弟六人最疼爱的小妹,不料今日却在她眼前横死山中!

“紫……紫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置信的事实,贺紫薰娇躯颤抖不止,落下滴滴悲痛之泪,不远处众捕快亦是停下脚步,震惊当场!

“还有高手!”墨天痕虽也惋惜贺紫荆香消玉殒,但深知此刻仍有大敌隐藏暗处,还不是哀痛的时候,紧握墨剑向那道掌力发来的山坡望去,只见一名黄衣人负手立于树梢之上,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缉罪阁众人而来!

“大家小心!”墨天痕话音刚落,却听身后接连传来捕快们的惨叫之声,暗道:“不好!”,一转头,却见一名身材妖娆,面容姣美妖艳的黄衣女子满身血渍,提着两颗表情惊恐头颅,正朝他盈盈浅笑,原先幸存的四名捕快早已身首异处!

如此骇人景象,又让他想起墨家灭门当晚,那血流满院,尸横遍地的惨像,顿时失了控制,发出一声凄厉尖啸,举剑便向那黄衣女子狠狠劈去!他这一剑势大力沉,却毫无章法,女子轻松躲过,随后飘转身形,翛然来到他身后,玉掌精准切中男儿后颈!

墨天痕之感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足下一软,跌跪在地,却仍拄着剑挣扎着站起,回首又是一剑横削!

“咦?”那黄衫女子颇觉奇怪,向后飘出数步,道:“真有意思,大椎穴受我一击,竟还有力还击?”

墨天痕此刻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站立不稳,眼中黄衫女子身影也似虚晃分裂一般,恨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是小女玉兰姬,方才率兵截你的乃是犬子玉千机。”墨天痕话刚问完,便有一人揪着贺紫薰的衣襟,将她一路拖行至墨天痕面前,正是方才从山上发掌击毙贺紫荆,又疾速飘下的黄衣人!

“紫薰!”目睹所爱之人竟已经不省人事,墨天痕狂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墨少侠真是心急,我父亲还未回答完你的问题呢!”黄衫女子妖媚一笑,依偎到黄一男子身旁,道:“不过奴家对你很是喜欢,就由奴家来告诉你吧,我父亲便是快活林天主——玉天一!你熟悉的千榭,正是我快活林首席护法,亦是玉天主首徒。”说罢,她又妖娆的舔了舔唇角,魅惑道:“怎么样,奴家回答的这么详细,可还称你心意?”

玉天一似笑非笑道:“说来惭愧,犬子原本以为仅凭自己便能将少侠擒获,不想少侠竟然如此英勇,逼的我父女二人出手,这点,玉天一佩服!”

这时,原本狼狈躺在地上的玉千机也走到玉天一身旁,用阴冷的眼神盯住墨天痕,随后蹲下身去,解开贺紫薰的衣襟,将满是泥尘的肮脏之手攀上了昏迷女捕的高耸胸脯!

“放开她!”玉千机此举,顿时激的墨天痕暴跳而起,“剑破苍穹扉”凌空而出!

“好剑法。”玉天一看见墨天痕盛怒一招,不禁赞叹一声,却见他一手托举向天,一手胸前立掌,左腿弯曲独立,右腿盘挂在左膝之上,摆出一副极为怪异的姿势,口中突叱一声奇怪音调,墨天痕突觉眼前绿光飘闪,似有一尊怒目金刚拔地而起,身躯庞然伟岸,即便自己身处半空,亦需抬头仰望!

“这是什么奇怪招式!”不及他反应,玉天一姿势微变,那尊绿色金刚似有感应,当空一掌拍下!墨天痕猝不及防之下,被那金刚巨掌从半空按落,激起尘烟四散!尘埃落定,只见墨天痕竟被生生拍进地中半尺,口中朱红四溅!

墨天痕此刻只觉耳中嗡嗡作响,浑身如散架一般疼痛难忍,难以动弹,脑中亦是昏涨。但见玉兰姬袅袅婷婷地走到墨天痕的身边,俯身一看,佯装惊讶道:“呀,墨少侠竟然还未死,真是福大命大!”她之声线极是魅惑,但在墨天痕听来,不啻贯耳魔音,尖锐异常。

“我不能在此倒下……我不能落入贼人之手……紫薰……母亲……”残存的信念,仅存的斗志,却想不出希望所在,墨天痕紧握压在身下的墨武春秋,浑身却无一丝能站起的气力,视线亦渐渐模糊:“不行……至少救紫薰出去……”最后的意念,支撑他挣扎般缓缓撑起伤痕累累的身躯。玉兰姬饶有兴致地看着男儿艰难的一点点离开陷坑,歪头道:“乖乖躺着多好呢,何必再爬起来受罪?要是我失手打死你怎么办?林中可还有个小姑娘在等着你呢!”正在努力支起身躯的墨天痕顿时怔住:“小姑娘……难道是……梦颖!”然而不等他再有他想,玉兰姬便伸处纤指,在他后脑玉枕穴上重重一点!墨天痕瞬时眼前一黑,复又扑倒在地陷之中,彻底昏死过去!

玉兰姬打晕墨天痕,转头对玉天撒娇般笑着道:“爹爹,女儿对这小子喜欢的紧,你便赐给我好不好?”

玉天一允道:“当然可以,一会欲林祭我们玩他的女人,你就玩他便是。”

玉千机亦横抱着昏迷不醒的贺紫薰,眼中露出急色的淫光,见玉天一答应,也接着道:“父亲,这女捕身段真没地说,我们猎艳多年,都少有这般绝色,待会欲林祭我定要好好享用一番!”

玉兰姬打趣道:“哥哥,你不是向来只爱开苞的吗?这女捕头看来已被人喝了头汤,没想到你竟还有兴趣?”

玉千机惋惜道:“不是头汤的确可惜,但既然遇上如此绝色,又岂能因不是处子便草率错过?不过那个小的倒是个处子,只可惜没能活捉。”

玉天一瞪了玉千机一眼,道:“你还有脸说?若非你托大非要一人前来,为父又怎会为了救你将那小美女当场击毙?”

玉千机受了父亲责骂,委屈辩解道:“父亲,这可不能怪孩儿,呼延逆心让我们带人伏击,务必活捉这小子,却不告诉我们这小子竟如此厉害。而且,这小子功法好生诡异,好似能使出剑意!”

玉天一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墨天痕,微微点头道:“的确是剑意,也真是难得。”随后又看向一双儿女道:“呼延逆心的布计并无问题,若开始我们三人便一同出手,也不会大费周章,只是这小子战力之高确实出乎意料,若非他为救那帮乌合之众拼命受伤,又耗费不少真气,为父恐怕也未必抓的住他。”

玉兰姬媚眼扫过墨天痕,玩味般笑道:“这样的男子既是英雄,也是傻蛋,但不管怎样,我都喜欢——因为采补起来,最是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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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墨天痕与贺紫薰被擒之时,孟坪镇郊的另一处山林中,一支轻装军队正往山中行进,正是龙皇飞将千鎏影所率的麾下精锐飞龙营。在寒凝渊带领下,部队正往快活林本营而去。

走不多时,千鎏影观望四山坡,不禁哂道:“虽说这帮贼人暗自拥兵,却不通兵法,这儿既为进山要口,竟不设任何明岗暗哨。”

寒凝渊道:“此处离我探明地点尚有数里之遥,这帮贼众或许是因为兵力不足,所以收缩了防线,只把哨卡设在本营左近,故而这里不曾看到。”

千鎏影笑道:“倒是我小觑他们了,以此处地形,三千人若是集中防守,的确可挡数倍之敌。但若换我用兵,不妨在山后设下伏兵,居高临下,两面夹击,反可尽歼数倍之敌。”随后对身后副将道:“传令下去,谨慎前进,仔细观察四周山林动向,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以防敌人从山上偷袭!”

那副将领命而去,千鎏影亦是取下背上金弓,手拈三支精铁羽箭搭于弦上,这才向前走去。身后士兵得主将命令,也各取兵刃,刀出鞘,弩上弦,行军速度随之放缓。

晏饮霜急着追上墨天痕,忽见部队行进变慢,不解其意,快步来至队伍的最前,问寒凝渊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四处一个人影也无,为何会突起戒备?”

寒凝渊安抚她道:“这里已至快活林左近,千将军在防备有敌埋伏,我们孤军深入,大意不得。”晏饮霜虽是心急,但知千鎏影此举稳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乖乖退至一边。

又行片刻,千鎏影突然停下脚步,示意部队驻足,向四周山顶仔细地望了几眼,唤过副官道:“传令下去,神眼阵。”那副将一听,赶忙登高挥旗,飞龙营人马阵型倏变,以千鎏影为中心,刀步兵持盾在山谷之中围成细长的椭圆外阵,弓弩手在中结成圆阵,标枪手、长矛手与另一部分刀盾兵则在外阵与内阵之间的空隙中穿插而立,每三名射手或投手身边,都保证有两名刀盾兵在侧。

不足半刻时间,飞龙营已结阵完成,几名亲兵推来将台(注4)。千鎏影取过令旗,登上将台,向面前一挥,却是指向来时方向。晏饮霜一见,心中大惊,说道:“为何回撤!”忙上前欲寻千鎏影问明缘由,却被一众亲卫拦住,不得寸进,只得高声叫道:“千将军!我们不是往快活林去吗?为何要后撤?”

千鎏影低头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本将军决策,还需与你解释?晏姑娘,你是破例随寒家老二一同前来,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一旁寒凝渊亦对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问。晏饮霜无奈,只得跟随阵型一同缓缓后撤,却一直回首望向山中,秀目中满是担忧。

然而飞龙营后退不足数丈距离,两边山头上突然杀喊四起,一时间从山后窜出无数人马,居高临下向飞龙营阵型发起冲锋!

千鎏影看着漫山遍野冲杀而下的敌人,脸上虽充满自信,仍是严肃吩咐道:“令旗指挥变跑步传令!弓弩手、标枪手看我号令,刀步兵随时准备补位,全营不要原地作战,边打边退,莫要让敌人形成包围!”说罢,把手中令旗一丢,喝到:“盾手结阵!”一旁将台上的亲兵听令,高举手中曜铁轻盾,将千鎏影围的密不透风,只在四周留下观察小口,方便他纵览战局。

晏饮霜见此阵势方才明白,原来千鎏影早一步看出两旁山后设有伏兵,故而提前结阵,向后退去,引伏兵主动现身!

借助冲势,山上伏兵很快便杀至山脚附近,这时,只见神眼阵正中,盾阵倏开,千鎏影金弓弦满如月,铁箭连珠齐发,正是破霞箭气——一气破云芒!

破云之箭,驭风劲射,带起万丈璀璨霞光!炫光过后,当先两排山上伏兵竟尽遭神箭穿脑,血溢四野!而千鎏影这一箭方才射出,身旁盾手们立刻结阵,复又把他护在当中。

主将一箭,即是杀敌,亦是号令,霎时间,神眼阵中弓弩齐发,箭雨又射翻一排敌人!但自上而下毕竟快速,仍有不少敌人越过箭雨,向神眼外阵冲来!这时,只见阵中又起霞光万千,缤纷光彩中,千鎏影第二箭又至!最前排之敌首当其冲,竟被成片射倒!而中阵标枪手得此箭号令,亦向阵外掷出雉尾飞枪,这种枪短小轻便,枪尾粘裹雉毛以增添稳定,在锦朝军中广泛使用,此时投出,仿如人林中惊起无数飞鸟,这些“鸟儿”牙尖嘴利,顿时又放倒一排敌人。

一轮远攻结束,冲下山的敌手至少死伤两百余人,但来犯者的弓弩手亦已行进到位,他们居高临下,射程更足,正欲借助地利给与还击,不料刚一站定,却遭一轮箭雨扫过,顿时人数十不存二!原来,飞龙营弓强弩劲,射程极远且精度不俗,锦朝军队与四面之敌作战多年,从不曾让出一寸国土,三军用命固然是其根本原因,但其特有的强弓劲弩亦在其中发挥不小的作用。

但来犯者人数毕竟远高于飞龙营,前排弓手方才倒下,又有三排补上,朝山下乱射而来,更有几名箭法准的弓手瞄上了千鎏影所在盾阵,开弓便射!此时,山下刀盾兵纷纷举盾护住远程兵种,山上箭矢如雨落下,却难贯穿这些轻薄黑亮的铁盾,至多能在盾上留下些许细微的划痕,偶尔有箭矢穿过盾阵缝隙而入,却又难破开飞龙营将士所穿的曜铁轻甲,而千鎏影身边亲兵所持之盾虽看似与普通刀盾兵所持盾牌一般无二,但却更为坚固,箭矢射中其上,竟是纷纷弹开,连痕迹亦难留下。

借盾甲之利,来犯弓手一轮射完,飞龙营军士非但无一身亡,竟连负伤都不曾有,趁山上弓手取箭搭弦的功夫复又打开盾阵,掷出漫天枪矛,弩箭齐射!千鎏影身边盾阵亦再度打开,一箭披霞载云,沿山而上,箭头所经之处,不论人、甲、树、石,皆遭洞穿!

破霞箭气——一箭惊神!

然而就在那枝神箭到达山顶,再无目标,即将冲上天际之刻,一抹红色身影陡然显现,伸出两指拈般夹住箭杆,竟毫不费力的止住此箭去势,将它从半空中扯下!随即,那人亦从身后取出一副长弓,将截来的箭枝扣于弦上,竟向千鎏影疾射而来!

这一箭携风雷之势,迅疾猛烈,千鎏影在盾阵中看的真切,心知遇上高手,忙叫道:“散开!”然而话音未落,那一箭已射在曜铁盾阵之上,只听一阵急促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过后,那已挡下无数箭矢的曜铁轻盾竟遭洞穿!而那枝铁箭去势未歇,又将持盾亲兵穿胸而过,直没入其脚下将台之中!

晏饮霜亦在阵中挽弓而射,突见山坡上那道艳红身影,惊道:“千榭!”

山上那人红衣飘飘,风姿妖娆,不是千榭又是谁!

千鎏影见那名被射倒的亲兵胸口破开碗大空洞,血流如注,显然已然是救不活,不禁啐了一口,道:“奶奶的,有两下子!”一抬头,只见千榭已至半山腰处,再度张弓扣弦,一箭劲射而来!千鎏影见这一箭速度如飞,知晓叫喊已来不及,急忙扣弦张弓,一箭怒射!

弓若明月圆缺之变,箭带战火延烧之威,正是破霞箭气——战火一一气动云芒!两支羽箭相向而行,去势飞快,不及眨眼,箭尖已在半空相撞,顿时火漫天,碎铁激飞!然而千榭虽射术精湛,千鎏影却是百练成雄,更兼家传“破霞箭气”傍身,弓术已臻化境,射遍南疆西域罕逢敌手,两箭相会不久,千榭所射之箭便难抵千鎏影神箭冲击,寸寸崩碎!而千鎏影神箭去势不止,扔向千榭激射而去!

千榭见势不妙,身形飘转,险险躲过追命一箭,却被射中了浮在半空的群摆,顿时只听“撕拉”一声,那裙摆凌空被射成两截,断开那截随风飘去,而那支破霞神箭在贯穿他身后一名无辜兵士后,只留下一处骇人箭眼,箭身已直没山体之中,难测贯入深浅!

不及赞叹,神眼阵中霞光再起,千鎏影神箭又至!千榭赶忙拉弓应对,两箭再次凌空相撞,结果依然是——千榭败!

“龙皇飞将,果然名不虚传!”千榭竭尽全力,方才避开千鎏影此箭,心思电闪:“若再被追身而射,恐怕就要交待在此了,不如先强占先机!”脑有所想,千榭当机立断,脚蹬柄,袖拉弦,弓满如鱼,箭去似鹰,直取千鎏影!

见千榭再使强招,千鎏影高叫了声:“好贼子,吃我这箭!”随即连抽两箭,一箭在手,一箭上弦,刹那间,弦上之箭霞光缭绕,手中之箭云雾氤氲,不世箭术连珠再出!

烟霞一气·云芒动天!

二人尽使平生所学,远射互攻,两枚箭矢再度于半空相会,一时间如星辰对撞,声震长空,惊起硝烟漫布!

硝烟之中,两箭角力却在顷刻间结束,一枝带光羽箭击碎相撞之箭,穿过层层碎木,从硝烟迷雾中钻出,直取千榭!千榭猝不及防,只得举弓打来,欲把此箭拨开,不料那一箭强猛至极,即便是穿越阻击而来,仍有不凡力道,只从侧面一触,竟将他格挡之弓震的粉碎!但也托此弓之福,烟霞之箭偏离稍许,堪堪擦过他的鬓角,直钉地下!

方脱险境,未及喘歇,千榭便又闻箭矢划空之声,正是千鎏影手中云芒之箭穿越硝烟沙尘,向他面门劲射而来,已是近在咫尺!千榭避无可避,红袍八袖急舞,层层叠叠挡在身前,欲以铁袖一阻飞将夺命之箭!然而往日在他手中坚硬如铁,堪比利刃的八条红袖,在千鎏影神箭之前,竟难堪雄力,被撕扯内陷,一瞬尽破!千榭惊惶之下,忙下腰一躲,云芒之箭擦过他的额头,再度没入山体之中,却在他额上留下一道殷红血印!

三箭皆遭惨败,千榭再无胆与千鎏影对拼,转而向山上奔去,而就在二人对箭同时,山上快活林兵士阻碍大减,已冲到军阵之前!

千鎏影看了眼仓皇而逃的千榭,有看了眼阵前战局,不甘心的“嘁”了一声,转而继续抽箭搭弓,每一射都能取数条性命,不出一会,原本已与外阵厮杀在一起的敌人便被屠戮殆尽!

待到千鎏影肃清阵前之敌,再寻千榭身影时,却见千榭已逃到山顶处,一跃翻至山后,不再露面。千鎏影嘴一咧,自言自语道:“躲?躲的掉吗!”随后再从身边壶中取出一箭,却瞄向山顶地面,只听“绷”的一声,指松弦响,箭裂长空!

破霞箭气——神光一色裂云芒!

箭挟神光云色,缤纷炫目,如电般穿过冲杀而下的兵士疾飞向上,一举轰上山顶土坡!随即,山顶之上一声轰然响彻,尘土漫天,飞沙爆起,坚石碎裂纷纷滚落,山上士兵顿觉一阵地动山摇,站立不住,皆惊骇莫名,有大胆者回头望去时,只见长空之上,一道极光远飞,而山顶斜坡竟被方才那箭轰缺了一角,崩出一道一人多宽的半圆形缺口!

神威一箭崩山碎石,快活林军兵深受震撼,纷纷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继续进攻,飞龙营众人则是欢呼雷霆,士气大震!

千鎏影一箭立威,收弓远眺,发现山顶之后仍有人不断冒出,露出不屑神情轻啐了一口道:“算你命大。”随后传令道:“命令部队,继续后撤!”

而在山顶被轰出的缺口附近,千榭惊魂未定的躺在山坡之上,额上冷汗直流,粗气直喘,心中亦是惊骇万分:“这神将好生厉害!即便天主在此也未必能讨到好处!绝不可正面与之对敌!”

这时,一旁领导预备队的队长谏议道:“护法,这么打下去我们的损耗太大,不是办法。”

千榭这才冷静下来,忖道:“此战最佳战果,是全歼飞龙营杀鸡儆猴,让锦朝统治者不敢轻举妄动,但这样打下去万一战损过大,届时锦朝若来复仇,兵力势必不足,反而不妙也。”于是道:“传令下去,各队暂时不要进入对方弩箭射程,在山上快速行进包抄,先将敌人围住再说。还有,叮嘱他们各自散开,不要挤在一起,迂回时多寻树木山石当作掩体,不要被当了活靶子。”

两军厮杀多时,山坡上已不知留下不少快活林兵士尸首,千鎏影指挥飞龙营且战且退,却见敌人不再顺坡冲锋,而是远远游离在弓弩射程之外飞速奔跑,不禁轻哂道:“想迂回包抄?晚了!”随即令道:“入洞!卧龙!”

传令官飞速奔跑于阵中,将这四字告知诸军,晏饮霜这才发现,飞龙营阵型已退至一处天然岩洞洞口,那岩洞约莫有两人多高,内中广阔可纳数百人,乃是方才他们在来的路上所经过的一处地方,当时千鎏影还特意下令停止前进,并到洞中走了一圈,那时自己心中急切,倒也没想太多,现在联系起之前千鎏影种种举动,方才明白,原来他早已为自己留好退路,所以当敌人伏兵出现之时,才会下令全军后撤。

晏饮霜回想之时,神眼阵已直竖入洞,进至一半,中阵弓弩手皆跳下小车往里跑去,站定位置后严阵以待,而同车刀盾兵则推车站在原地排成两排。后续远程部队各自从小车的间隙中有条不紊的穿过往洞内走去,毫无拥挤推搡,刀盾兵则从洞墙两边的间隙中向洞外而去。待到队尾刀盾兵全数进入洞中,推车的兵士便把小车横排成一线封住洞口,然后跳上车中将铁盾架于车弦之上,形成一道简易的防御阵线,其余刀盾兵亦向前顶上,与车上刀盾兵连成一片——铁盾成排,如龙卧于野,正是“卧龙”之阵!

这石洞洞口四周尽是嶙峋坚石且并无其他出口,且洞中地面乃是一道斜坡,弓弩手、标枪手进入之后,正好可以落差站位,便于射击,乃是一处极佳的防御场所。但晏饮霜仍是担心不已,飞龙营出发时只带了五日口粮,如今已只够坚持到明日中午,若洞外敌人围而不攻,只怕不出三日便会军心溃散,不攻自破,但反观洞外,快活林之人已将洞口围的水泄不通,强行突围无异于自寻死路。

“千将军退守洞中固然能集中兵力,倚险坚守,但对千榭而言,亦可集中兵力,一点突破,更可分兵袭扰,依靠兵力优势不断消磨我方精神与战力,眼下形式对我们极为不利。”晏饮霜本就心急,却也无可奈何,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寒凝渊与千鎏影,只见他神色如常,毫无压力,不禁奇道:“这二人却是为何如此自信?莫非他们已有破敌之法?”

正怀疑间,洞外快活林之人正从洞口两侧不断探头向洞内射箭袭扰,亦有不少兵士举着临时砍伐树木制成的简易盾牌向洞中杀来,但因地形限制,人数与之前在山上之时已无法相比。

千鎏影唤过副将问道:“箭枝标枪还有多少?”那副将答道:“回将军,我们这次准备的充足,现下每人仍有留有一百矢以上。”千鎏影点头道:“好,传令下去,接下来几波攻击将会是佯攻,分出一半弓弩手与标枪手休息。”那副将得令而去。

果然不出千鎏影所料,来犯之敌刚遭遇一轮射击遍匆匆退去,接着又有另一股敌人交替接近,同样未过两轮齐射便又退去。如此往复四五次,千榭见飞龙营射出箭矢之量远不及之前密集,忖道:“之前在山上所看,他们所余箭矢应还有许多剩余,为何却不肯射出?莫非是看穿了我以佯攻消耗箭矢的计策?嗯……但现在下令强攻,战损必然更大,他们孤军一支,又无运输补给,想来粮草不日便会耗尽,我可只围不攻,并派人日夜袭扰,待他阵脚自乱,便可兵不血刃,取胜而回。”主意打定,千榭传令部队留一半驻守在洞口,另一半原地修整,给养自有人会从快活林送来,他完全不必担心。

千鎏影亦在洞中观察快活林军动向,心中却盘算道:“这统领之人倒是有几分见识,知晓人数数倍于我,倒也不急一口把我吃掉。嗯……不过这样反而对我有利。”想到这里,千鎏影竟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将台上,对副将道:“传令下去,最外盾兵每三个时辰一换,大家可以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了,但洞口一定要保证每时每刻都有又人警戒。”

那副将得令而去,一旁副将道:“将军,这洞口狭小,若敌人用火攻……”

千鎏影吊儿郎当的斜靠在将台上,转头玩味般看了那副将一眼,拍了拍手中金弓,轻蔑道:“火攻?先问过我的龙耀飞弓吧。”

主将看似心情颇佳,晏饮霜却是如坐针毡,她此次随行是为救人,本以为千鎏影前几日急行军可以追上墨天痕步伐,如今遇伏不说,还被迫退守山洞,境遇岌岌可危,偏偏自己却毫无办法,望着洞外那数不清的敌人,她不禁泄气的往地上一坐,抚着染血的锦绣,暗自决心道:“如若真兵败在此,我便先假意投降,随千榭去快活林中,再伺机救出天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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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阵阵女子淫糜地叫喊声中,墨天痕幽幽转醒,只觉后脑头痛欲裂。他努力调息片刻,又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略微清醒一些,却发现自己竟是绳索缠身,被绑在一桩石柱之上动弹不得,而下半身的衣物早已不见踪影,肉棒卵袋悉数裸露在外。

“这帮贼人,是想辱我吗!”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墨天痕怒火上窜,顿时清醒不少,想要运使内力挣开这绳索,却发觉自己阴脉中真气已所剩无多,若要回复完全,恐怕还需数刻时间。这时,那魅人心魄的女子叫喊又接连传来,墨天痕心神一震,陡然察觉不对,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竟是一座宽敞的宫殿,自己正伸处大殿中心,正对着一道雕刻着赤裸神女的镀金木门,而在他四周摆满了刻有各式春宫浮雕的石床,石床之上,正不少美貌女子赤体着性感美貌的胴体,搔首弄姿,毫无廉耻的与身上男子激情交媾!

眼前场面之淫乱,是墨天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他虽偷窥过他人做爱,自己也不再是处男之身,但数十人汇聚一堂群体交欢,其刺激仍给他身心带来莫大冲击!然而他现下心悬薛梦颖与贺紫薰,生怕她们就在那群女子之中,心中忐忑不安的认真扫过正在交欢的人群,却并未见到二女身影,这才稍有放心,低头轻舒了口气。

这一低头,墨天痕却见自己身下原本软垂的肉棒受满堂春意影响,不知不觉中竟已抬头起立!

这时,墨天痕耳边传来了一道妖娆女声:“哟,这就硬了?看来我的‘小英雄’也是个性情中人。”

墨天痕被这骚浪的声调激的一个激灵,转头望去,却是玉兰姬。她此刻已换上一身薄而透明的鹅黄轻纱,内中一丝不挂,曼妙丰满的胴体若隐若现,两颗微黑的乳首正高高挺立,眼中媚波横流,正盯着墨天痕胯下贲起的阳物。

墨天痕被她盯的发毛,怒问道:“你想对我做什么?紫薰与梦颖呢!你们把她们怎样了!”

玉兰姬嫣然笑道:“何必着急呢,我把你绑于此处,便是想邀你共赴人间极乐——”她语调一变,美目忽闪,对墨天痕媚声道:“你知道吗?这极乐,视、听、触结合一处,才能把身心打开,体会到常人所不能尝的美妙滋味!不信,你看……”说罢,她竟俯下身去,用红唇含住墨天痕挺立的肉棒,贪婪吮吸起来。墨天痕虽经人事,却不曾受人口舌侍奉过,只觉得玉兰姬小嘴湿滑紧凑,吸力不凡,虽与贺紫薰的径触感有所不同,却也舒适非常,但他亦心思洞明,知晓此情此景,绝不允他安然享乐!于是疾言厉色道:“你想做什么?用美色使我屈服吗?做梦!”

玉兰姬停下口舌,纤指却不离墨天痕肉棒,一手套弄抚摸茎身,一手按弄龟头马眼,仰头妩媚道:“别急,只管享受触感,不过千万别闭眼睛,因为——”

话音未落,那两扇雕刻赤裸神女的木门翛然打开,一副惊人画面瞬间映入墨天痕眼帘,让他瞳孔骤缩!

大开的门后,一丝不挂的贺紫薰被粗绳五大绑,被玉千机牵着,向殿中走来,她温婉柔和的俏脸上满是屈辱神色,胸前一对美乳被勒的鼓胀挺立,显得更为豪硕诱人,引的殿中正在埋头交媾的男子们纷纷抬头投来贪婪而淫邪的目光欣赏起她高挑纤细,火辣非常的完美玉体,不时发出阵阵赞叹,而他们身下的女子因为抽插骤停而纷纷抱怨起来,令原本就不甚安静的大殿中又多了几分躁动。

“紫薰!”乍见恋人竟被这般对待,墨天痕怒火急涌,野蛮的挣扎起来,阴脉真元却难以致用,未能挣开绳索分毫。

贺紫薰听这一声悲愤喊叫,也注意到了被绑在场中,正“享受”玉兰姬口舌侍奉的墨天痕,顿时羞的撇过脸去,无颜再见他。而玉千机见此情景得意一笑,顿时牵动先前脸上被贺紫薰抽肿的伤痕,不禁又咧了咧嘴,这才用力拉扯几下捆绑着贺紫薰的粗绳,强拉着她向墨天痕走来。

就在这时,贺紫薰身后,一道熟悉的脆音,带着颤抖与疑问响起:“天痕哥哥?是天痕哥哥吗?”

墨天痕一听,神情顿时一滞,这声音的主人曾与他朝夕相处,生死相依,对他用情至深,不离不弃,他又如何会忘!

“梦……”不敢置信地叫喊尚未出口,墨天痕便见那金门之后,一名留着三撇黑白相间山羊胡的猥琐老者,正牵着一位娇小可爱的绝美少女跨入殿中,那少女梳着一头齐刘海配双平髻,一张圆圆小脸净白水嫩,甜美可人,双颊若淡桃半开,珍珠般的黑眸清澈见底,流盼似水,却带着惶恐与不安,不是梦颖,又会是谁?

二人朝思暮想,相互牵挂,不想竟在此地此景相遇,墨天痕见梦颖身上衣物完好,不禁关切叫道:“梦颖!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梦颖怯怯地看了药王一眼,对摇了摇头,却未曾说话。墨天痕急怒道:“你们有本事不要对两个女子动粗!够胆冲我来!”

药王与玉千机却是恍若未闻,缓步将二女带至墨天痕面前的两张空着的石床前。玉千机率先有所动作,狠狠扯过捆绑贺紫薰的粗绳,将她粗暴的按在石床之上,然后一手扯过那粗绳,迫的贺紫薰仰头面对墨天痕,另一手直插入女捕高耸的臀缝之间,糙指在她的一线洞天出来回抚拭,带着报复般的快感狠声道:“你方才抽我那鞭挺狠啊!从小到大,除了我父亲,没人敢打我的脸!”说着面目一狞,竟将中指突然捅入贺紫薰仍然干涩的蜜穴之中,疼的她顿时眉头紧锁,泪溅溢,口中却不屈道:“哼!你也只不过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窝囊废罢了!”

“还敢嘴硬!”玉千机想到贺紫薰那一鞭,就觉一口恶气难平,忙不迭脱下裤子,露出狰狞硬挺的肉棒,按住正竭力扭动挣扎的贺紫薰那丰腴挺翘的双股狠声道:“你给我一鞭,我就还你一万棒!”

“你住手!”“千儿,住手。”

突然两道声音响起,前者乃是急怒攻心的墨天痕狂吼而出,后者却是慢条斯理,威严自发,竟是快活林主玉天一缓缓走来!

玉千机不敢违逆父亲,只得不甘的剜了墨天痕一眼,从贺紫薰身后退开。玉兰姬见父亲前来,也舍了墨天痕的肉棒,依偎到他身边。

玉天一怜爱的对女儿道:“你只管享乐你的便是,过来干嘛啊?”玉兰姬一听,高兴的在玉天一颊上印下一吻,便又回到墨天痕胯下抓起肉棒津津有味的品咂起来。

墨天痕此刻却全无享受心情,眼中怒火狂喷,盯住玉天一一字一顿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玉天一低头微微一笑,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缓缓道:“方才护法,也就是你的老熟人千榭传来消息,从西都奉命前来围剿我的龙皇飞将所部三百人已被我快活林三千兵勇逼入一处绝洞之中,你的朋友寒凝渊与晏饮霜也在其中。”

墨天痕只觉心脏都快停止跳动,难道不止梦颖与紫薰,连晏师姐正身陷危境吗!玉天一微笑地看着他,似是很满意他现在的神情,随后转身搂住梦颖香肩,柔声道:“小妹妹,你准备好了吗?”

这时,却见到药王脸上竟闪过了一丝不自在,支吾道:“天主……我们说好的。”

玉天一抬头冲药王笑道:“那是自然,药王慢用,本天主更喜欢长开了的女人。”随后走到玉千机旁边,满意地望着贺紫薰完美而娇媚的胴体,对玉千机说道:“稍安勿躁,是你的跑不掉。”玉千机连声称是,眼神却在贺紫薰娇躯上流连忘返。

而药王见玉天一走开,长舒了一口气,对梦应道:“我说过,会带你见他,现在信了吧?”

梦颖眼中已是眼泪汪汪,倔强道:“可你却把他绑着,还……还对他做……做那种事……”

药王怜爱的抚去梦颖眼中的泪水,盯着她的可爱圆脸片刻,突然神情一转,恶声道:“脱了衣服躺上去吧。”

梦颖惊道:“为什么要脱衣服!”联想到身边正在发生之事,她顿时明白了几分,脑袋连连摇晃道:“不成不成,我绝不要做那种事!”

一旁墨天痕也怒道:“老不修!她都已经够做你孙女!你想对她做什么!”

药王也不理墨天痕,盯着梦颖惊怕又胆怯的容颜,神情如痴一般的喃喃道:“不,她不是我孙女……她是紫嫣……”陌生之名一出口,药王神色陡变,大叫道:“她是我的紫嫣!”随后语气坚决的对已被吓坏的梦颖道:“快!脱了衣服躺上去!不然我就让你的天痕哥哥死在你面前!我的手段,应该不用再向你展示了吧!”

这是最后的威胁,也是对这天真少女来说最有用的威胁,梦颖听罢,顿时惊住,转头看向正在嘶吼咆哮的墨天痕,她知道他正为自己怒吼,关心着自己的安危,但此刻她脑中已是一片混乱,他说什么已听不大清,唯一知道的是,如若自己不按这老头的要求去做,这个她自小便深爱的男子便不会有活路!

“天痕哥哥,对不起……”少女无奈而无力的低语,却清晰的传入墨天痕耳中,令他顿时怔住,接着,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梦颖一件一件,慢慢褪去身上的衣衫!渐渐的,少女白净挺弹的娇嫩雪乳、匀称纤细的娇窄腰身、挺翘紧致的蜜桃粉臀、笔直修长的白嫩玉腿逐一呈现,墨天痕只觉得心如刀割,而药王却兴奋非常,早已先少女一步,裸露出丝毫不似老人的精壮身躯,迫不及待的对她说道:“请吧。”

梦颖初次裸露身躯便是在多人面前,心中羞愤难当,藕臂遮住三点要害,转头深深的忘了墨天痕一眼,在男儿紧张而关切的注视下,一步一步颤抖着走到那冰凉的石床之前,又深深喘息数次,忍不住再度转头看向墨天痕。

这一眼,满带决绝,却又有些许快慰。墨天痕清楚的看见少女脸上划过的泪痕,发疯似的挣扎嘶吼起来,却难以阻止心爱少女缓缓躺上那张石床!

“把手拿开!”药王冷冰冰对对含羞带怨的少女命令着。梦颖的秀眉哀婉凄楚,带着哽咽之声,缓缓的将遮挡私处的玉手拿开,那雪峰山顶两粒小小的粉红与两腿尽处那一片动人心魄的芳草园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老淫贼眼前!

耳边是墨天痕已然嘶哑的吼叫,背后是石床冰冷坚硬的触感,下身秘处却传来一阵火烫的熨帖,梦颖只觉自己的两腿被粗暴的掰开,随后便是径中一阵仿若被撕裂的剧痛,痛的她瑶鼻通红,晶泪横流!而这时,他听到了两名男子的声音,一者苍老,却倍感舒爽,仿佛数十年心愿一朝得偿,一者年轻,却已嘶哑,仿佛珍藏数十年的宝贝被人一朝打碎!

“我们也开动吧。”一旁玉天一冷冷的丢出一句,却令玉千机浑身火热,只见他迫不及待的将贺紫薰翻过身来,掰开她修长挺直的美腿,豪不理会她仿若刀锋般的凌厉眼神与不断晃扭的竭力挣扎,硬挺的肉棒找准那桃源入口,向其中狠狠进发,一杆触底!

下章预告:

墨天痕求援西都却难得偿所愿,薛梦颖、贺紫薰身陷敌手,惨遭快活林众人凌辱,痛失贞操;千鎏影、寒凝渊、晏饮霜孤军被围,自身难保。前路难行,后援已断,在此绝境之中,故事将会走往何方?陆玄音至今仍失陷淫窟,在乾坤一掷金成峰不断调教下,身心已在沦丧边缘,她的命运又将会如何?快活林坐拥地利,于中原腹地招兵买马,收编江湖势力,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玉天一等人又会给中原武林带来何种冲击?神秘的欲林祭揭开面纱,它是何种事物?又将会发生怎样故事?

欲林迎天启,明心见如来!欲知后事,敬请期待碧海墨锋高潮第十一章《欲林天启》!

附录1

注1:合约现在尺寸154cm-159cm左右

注2:短鞘,即非包裹全部剑身的剑鞘,鞘身稍短,两头皆通,只用于将剑背负在身上,并不包覆整个剑身。

注3:锦朝天子象征并非为龙。

注4:一种带轮的瞭望台,供大将立于其上观察对手,指挥部队。

附录2:人物实力

孟九擎95

段尘缘90

君舍稷93

宦孝臣92

民为天91

金成峰80+8

商清璇89

贺巽霆77

贺紫荆36

徐如玉75+7

千榭74

玉天一83

玉牵机72

玉兰姬66

千鎏影86

千兰影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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