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丁寿便随着刘瑾进了东华门。
“不知何故,皇上这阵子一直心情不佳,时间长了怕有碍龙体,你与陛下素来亲近,想法子开导一下。”刘瑾边走边嘱咐道。
我这离京才多久,走之前那熊孩子还没心没肺的逛青楼呢,怎们现在就抑郁了,丁寿心中嘀咕,还是点头称是。
正说着话,迎面来了一队人,男子皆戴青色顶巾,系红绿帛带,女子则佩戴着银角冠,瞧着打扮应该是教坊司的乐工伎户。
领头的太监老远看见二人,撩着袍子一溜小跑过来,深施一礼:“钟鼓司康能拜见刘公公,见过丁大人。”
刘瑾点了点头,看了看远处那些人,“这又是皇上召见的,还没有陛下满意的人?”
“回公公的话,可不是么,这些人又要赐宴赏赐一番就打发回去,您说皇上这是怎么想的……”康能愁眉苦脸的抱屈道。
“皇上怎么想的由得着你来揣测?”刘瑾冷冷瞥了康能一眼。
揣测圣意的罪名可担不起,康能被吓了一身冷汗,“小的不敢,小的知罪。”
刘瑾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公公,小子有些事要请托康公公,您看……”丁寿在旁低声道。
刘瑾点了点头,“咱家在内东厂还有事要办,待会儿你自去觐见。”
“公公放心。”丁寿见刘瑾走远,转身笑对康能道:“康公公,在下有些事请您帮忙。”
“哎呦,丁大人,您可别折煞奴婢了,咱如何当得起您一个”请“字,有话您吩咐就是。”康能连连摆手,眼前这位是宫里红人,在皇上和太后那里都说得上话,可不是他这个钟鼓司太监能拿乔的。
丁寿微微一笑,眼前人以前打过交道,他也不再拐弯抹角,“此番查抄车霆府邸,府内女眷本该没入教坊,不过有几个……”
“多大个事儿,也值当您丁大人开回口,着人吩咐一声也就是了,回头奴婢就把脱籍文书送到府上去。”康能不等丁寿说完,便拍着胸脯打了包票,又扭头看了看他带着的那群人,谄笑道:“这里面有没有您看得上眼的,到时一并送去。”
丁寿忙摆手拒绝,“好意心领了。”又指指那帮乐户,“这到底怎么档子事?”
康能四顾看了看,拉着丁寿往僻静处走了几步,“奴婢也正纳闷呢,万岁爷从上个月起就要教坊乐户轮班觐见献艺,可这大多数都是见了一面就喝退了,瞧着近几日陛下面色不善,万一哪天发作起来,可如何是好啊!”
见了一面就让人走了,丁寿捏着下巴琢磨,“皇上是不是在找熟人啊?”
“奴婢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万岁爷平日里和教坊并无往来,哪儿有什么熟人。”康能说道。
未必吧,康公公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最后一次出宫就是逛的本司胡同,可那晚上他光顾着吃来着,连玉堂春和雪里梅两个美人都没多看一眼,难道小皇帝开窍了,丁二爷开始胡思乱想了。
“丁大人诶,眼瞅这人都快轮一圈了,愣是没一个万岁爷满意的,您是御前红人,能不能帮着探探口风,皇上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康能眼巴巴地望着丁寿,满是期盼之色,钟鼓司虽说是个苦差事,可好歹是二十四衙门之一,爬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万一皇上一时气不顺,把他扔到皇陵司香去,他康能可没刘瑾那翻身的本事。
打从高晓怜、谭淑贞起就请托这太监办事,瞧如今这副可怜样子,丁二爷还真不忍心拒绝,只得点头答应,惹得康公公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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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偏殿。
“臣丁寿叩见万岁。”丁寿装模作样地要跪下行礼。
正拄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朱厚照见他大乐,“你回来了?还客套什么,来呀,给丁爱卿看座,上茶。”
原本就是弯了弯腰的丁寿立刻直起身来,“谢皇上。”
“伤可养好了?说说,宣府怎么样?好玩吗?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没给朕带些土产方物?”
这熊孩子没救了,丁寿心中哀叹,只得静下心来一一回答这位好奇宝宝连珠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