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寂寥的修文堂内更显空旷。
慎妃亲手服侍李忄隆服下半盏参汤,看着犹自昏迷的丈夫潸然泪下。
“王上病重不起,我母女几人今后怎么办?”
“朝鲜无主,两班臣子二度作乱怎么办?”
“李怿若经恩赦,再度登位必然大开杀戒,居昌慎氏怎么办?”
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却都无法可解,思绪杂乱,慎妃只觉头痛欲裂。
烛影闪动,绿衣粉裙的张绿水悄悄进入大殿,“给中殿娘娘见礼。”张绿水盈盈拜倒道。
“起来吧,这一番上国求救,你居功至伟,此间无人,便以姐妹相称吧。”慎妃轻声叹道。
“谢姐姐,姐姐无须担心,王上洪福齐天,必能转危为安,早日苏醒。”张绿水开言劝慰道。
“但愿来得及。”慎妃看了一眼昏迷的李忄隆,幽幽说道。
“姐姐可有旁的心事?”张绿水揽住慎妃肩膀柔声道。
此时无旁人,慎妃便放下心防,将心中担忧一一道出。
“姐姐所虑甚是。”张绿水拧着秀眉道:“王上前日里不是以李怿后宫做饵,引得明使入毂,何不以此要挟?”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王上昏迷不醒,连表章都无法上达天听,谈何要挟,”慎妃摇头苦笑道:“况且王上此举也是孟浪,即便得计亦引得明使忿恨,徒留后患。”
张绿水展颜娇笑道:“其实王上此事虽然急躁了些,却是把心用对了地方,那丁大人是大明皇帝宠臣,使团中事都是他一言而定,若有他帮衬,今日危难也可得解。”
“哦?”慎妃面露不解。
张绿水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慎妃脸色一变,连连摇头:“不行,成何体统。”
张绿水敛容跪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请娘娘以大局为重。”
慎妃神色纠结,两手捏着腰间宫绦,举棋不定。
“娘娘三思,朝局动荡,王权更迭,受苦者莫过于后宫女子,运气好的沦为胜者玩物,命薄的直接身首异处,反正之日淑容田氏与淑媛金氏便是下场,小妹侥天之幸得脱一次大难,却不敢妄想还有第二次。”
张绿水梨带雨,不住以头杵地道:“小妹出身低贱,没有家族护持,身似浮萍,只认雨打风吹,可娘娘出身名门,干系万千,若有闪失,祖宗家庙亦将沦为狐丘野冢啊。”
身子一震,慎妃一声长叹,“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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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夤夜相传,不知有何要事?”大造殿内,丁寿向慎妃施礼说道。
慎妃笑道:“天使归心似箭,小邦难留贵客,只得连夜备下薄酒,谢天使此番援手之德。”
“王妃客气了。”这种蒙三岁小孩的话老子要是相信就有鬼了,丁寿不动声色,含笑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