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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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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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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楼的一间临窗雅间内,丁寿与王廷相楚河汉界,杀得不亦乐乎,江彬立在一旁观战。

“炮八平五,将。”丁寿一子落定,江彬哈哈大笑。

王廷相棋力本是不错,奈何丁寿后世读了几本《橘中秘》,《梅谱》,奇招不断,刚刚设计了一番“弃马十三杀”,十三着大局已定,初次临敌输得莫名其妙,郁闷不已。

这时王守仁挑帘而进,“几位何故如此开心?”

“伯安兄来的正好,久闻你年少时便棋力高超,且来替小弟教训他莫要目中无人。”王廷相唤着王守仁表字道。

王守仁看了棋盘一眼,笑道:“恐不能成人之美,不才幼时玩物丧志,屡教不改,家严一怒之下将象棋尽数投河,小弟顿悟,作诗明志,从此不再下棋。”

“哦,不知所作何诗,小弟可有耳福听闻?”丁寿笑着让座。

“游戏之作尔,恐辱尊听。”王守仁坐下,开口吟道:“象棋终日乐悠悠,苦被严亲一旦丢。兵卒坠河皆不救,将军溺水一齐休。马行千里随波去,象入三川逐浪游。炮响一声天地震,忽然惊起卧龙愁。”

“忽然惊起卧龙愁……”丁寿低声念了几句,“王兄少年便自比卧龙,存凌云壮志,小弟佩服。”

“少年心性,不羁散漫,如今思来实是惭愧。”王守仁淡淡道。

“哈哈……”王廷相开怀大笑道:“王氏门风不媚世俗,不阿权贵,令尊推崇存斋先生心学,尤擅制心,你王阳明若无几分豪迈天性,又怎称得上王氏子弟。”

“啪嗒”,丁寿手中把玩的棋子坠地,仿佛不认识王守仁的盯着他看,“伯安兄就是王阳明!?”

二人错愕的对视一眼,王廷相道:“伯安兄弘治十五年告病归越,于道家第十洞天会稽山阳明洞筑庐读书,遂自号阳明子,丁兄不知么?”

我太tm知道了,王阳明啊,立功、立德、立言,可以和孔子并称的人物,日本维新重臣无一不是心学门徒,号称“军神”的东乡平八郎一生俯首拜阳明,那位蒋校长退守孤岛后,为纪念他将台北市郊的山区改名阳明山,这样的人物竟在我身边坐着,这不是白日捡到宝么。

“啊,这个,小弟孤陋寡闻,实在不知。”丁寿错开话题搪塞道:“子衡兄唤我等前来,人已齐聚,不知所为何事?”

王廷相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江彬,道:“就是议一议宣府军功具结的事。”

江彬头一次和几个文官共坐一桌,浑身拘谨,满是不自在,听得是关于自家的事,心又提了起来:“可是又出了波折?”

“倒是没有,军报有宣府巡抚、总兵及镇守中官首肯,考功自是无碍,文书已经批下,无非奖功罚过尔尔,只是万岁关注此事,定要追究延误之罪。”王廷相缓缓道:“兵部此事的确处置失当,贻误军机,罪名可大可小,万岁若不满意,兵部上下难免一番动荡,今日便是商讨如何定罪处置。”

王守仁接口道:“其实黄主事也不是有意拖延,实是宣府有人请托,要他将这事缓缓处置,他乐做顺水人情,的确有些不知轻重,贤弟乃万岁近臣,此番又是由你向皇上进言,若由你上疏皇上必能纳谏,愚兄想向你讨个人情,息事宁人。”

丁寿皱了皱眉,按他的意思把那姓黄的抄家问斩都不为过,奈何眼前二人在文华殿有回护之情,又刚知王守仁竟是历史牛人,心中颇有拉拢之意,但若给了二人面子,怕又会伤了故交之情,转首问道:“三哥,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江彬自打听了王守仁的话后就神色不安,听丁寿问话一愣,“啊?什么?哦,只要文书批下,某这里就没什么打紧,一切听小郎的。”

闻言丁寿捶拳道:“既如此……,就定为兵部职方司主事黄昭处事不当,罚俸三月,兵部其余人等引以为戒,二位兄长以为如何?”

这个面子给得够大,王守仁拱手道:“某替兵部同仁谢过了。”

“别急着谢,小弟也有事相求。”丁寿脸带坏笑道:“二位兄长可知小弟将出使朝鲜?”

二人点头,六科办事就在皇城之中,王守仁之父王华又在礼部任职,这事算不得机密。

“那可知其中隐情?”

二人相顾茫然。

丁寿便将朝鲜宫变之事简述一番,开口道:“海东为使,凶险自不待言,历来使朝之人不为中官便是两榜进士出身,小弟身为武职,怕引起朝鲜警觉,欲奏请一人为正使,二位兄长可有暇海东一行?”

“愚兄少年时曾随家严领略边塞风光,辽海风情却无缘得见,难得有此机缘,怎能错过。”王守仁笑道。

王廷相皱眉,“伯安,你身患吐血疾未愈,岂能耐辽东苦寒,这番机缘还是让给我吧。”

二人不计风险,勇于任事,丁寿暗自钦佩,劝解道:“伯安兄既然痼疾在身,此番便劳烦子衡兄吧。”

王守仁还要开言,丁寿道:“兄长放心,小弟这不安分的性子,保不齐还要出使西域,到时再劳您大驾,如何?”

几人大笑,大事议定,丁寿欲与王廷相重开战局,江彬神色不宁,开言道:“小郎,既然兵部文书已下,哥哥我便即刻赶回宣府,不在京师耽搁了。”

丁寿取笑道:“怎么三哥,想念家中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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