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镖局不辞艰险千里护镖,所为的是三家世交情义,令人钦佩,但听闻方旭与邓通也是莫逆之交,贵镖局如此做法似乎……”丁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
“似乎置邓通安危于不顾是么?”遥岑闻弦歌知雅意。
“哪里,邓府软禁姑娘,咎由自取,在下理解。”丁寿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卫遥岑莞尔,“公子可知道长风镖局此次托镖之人是谁?”
“莫非就是邓通!?”丁寿惊道,那小子样作死么。
“作为富甲天下的小财神,平日有三两知己,家中有出身显赫的娇妻,邓通可算知足常乐,但遇到可人后便一见倾心不能自拔,在江湖中人眼中武林至宝的日月精魄,对他来说不过是搏美人一笑的寻常摆件,即便后来方旭向他陈明利害,道他是被人利用他还是依然如故,可人是谁的妻子不重要,她原本的目的是什么也无所谓,只要可人开心,邓通所为就无怨无悔。”
“有此境界,邓财神可见不俗。”丁寿第一次觉得自己想靠日月精魄构陷邓通是不是有点下作。
“世人都道方旭与荣王、邓通并称京城三少是结交权贵之举,却不知道他三人是真正意气相投。”提到方旭,遥岑脸上泛起神采。
“遥岑姑娘对方大少用情很深。”丁寿突然来了一句。
“我?”卫遥岑摇头失笑,“我若喜欢方旭,便该将他牢牢拴在镖局,怎会由得他在外沾惹草,吟风弄月?”
“姑娘学不来牟惜珠那位醋娘子的。”见卫遥岑虽极力掩饰,仍是晕染双颊,丁寿笑道:“和姑娘相比,牟惜珠的确懂得男人,世界,万紫千红,诱惑实在太多,与其铸成大错,悔之晚矣,反不如将丈夫锁在身边,让他没有犯错的机会。”
“哦?那你我如今因何在此?”卫遥岑星目流波,眄视丁寿。
丁寿一摊手,“她不懂邓通,那个对老婆逆来顺受的小胖子藏着一颗躁动不羁的心,渴求着一见钟情相依携手的姻缘,牟惜珠管束苛责,反倒让他鼓起勇气拼了一把,不过这也说明牟大小姐以前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看着脸泛红霞的遥岑,丁寿继续道:“反观姑娘,与方旭青梅竹马,从小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以一介女流苦撑镖局大旗不倒,明明不懂武功却又强使自己对江湖之事洞若观火,所为的只不过是让方旭对敌能多上一份胜算,若不是喜欢,丁某想不到一个女子如何能为男人做到这些。”
“那小女子是否该效法邓夫人,铜雀春深锁方旭呢?”卫遥岑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
“姑娘做不来牟惜珠,也不屑去做。”丁寿粲然,露出一口整齐白牙,“你实在太懂方旭了,世间女子虽多,卫遥岑却只有一个,风月无边,软红十丈,方旭终有腻烦之时,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一杯清茶,素手调羹,聊以慰君。”
遥岑低头不言。
“姑娘失意之处在于付出如此之多,方旭却视而不见,这也难怪,世间风景如此美丽,谁会回头留意家中那一缕深情呢,普通男子尚易被风情所惑,何况是万人仰止,名动江湖的方大少,是以——姑娘还是不懂男人。”
静思良久,遥岑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线,“真的没想到。”
丁寿一愣,“没想到什么?”
“东厂令世人谈虎色变,谁能想到它的四铛头却是这样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面对着夕阳日落,丁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