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合作,态度良好,送上门的一个接一个。
幸亏拉瓦锡先生事先就交代了腾点位置,而且让今晚多安排几个值守者,此刻在执事们引导下,不至于手忙脚乱。
训诫室独立一个个分开,需要关押有知者的几个房间做了更特殊的预处理:圣火锁链、隔绝秘仪、应急咒印、入梦干扰秘氛.
半夜两点四十分时,30个位置关了12个人,然后拉瓦锡先生自己回来了。
他稍微看了一圈有知者关押房间的情况,就在地下值班大厅的躺椅上闭眼小憩起来。
嗯,昨天才到的莱毕奇,白天遇到意外,晚上赴了场宴,半夜又抓假师傅,确实是应该有点累的。
应该不会再有军队抓人送上门了。几位神父这么想着。
然后他们发现自己想错了。
两公里开外的一处废弃厂房内,墙脚的阴影中几人席地而坐,有市政部门的官员,河运码头的地头蛇,小城拍卖行的密教份子,负责农产品粗加工的工厂主
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呆滞涣散,不像正常人的神态。
但突然,淡淡的血色光芒一闪而逝,随着几道特殊又无形的灵感丝线从虚空之中涌出汇聚,那位市政官员提着公文包站起,掸了掸身上的灰,迅步走出厂房。
正是范宁动用“红池”残骸的生诞权柄,与“画中之泉”的伪装能力相结合投射出的、最多能保有自己一半实力的分身。
目前,范宁只有在灵性特质扮演得非常熟悉、并且距离不超过方圆五公里的情况下,才能在自己正常活动的同时,独立地控制分身。
而且只有“舍勒”能够做到,“拉瓦锡”的身份都还不行。
所以当下的这种操纵是另一种性质:提前“预制”分身,通过入梦实现——自己在躺椅上小憩,不能同时行动。
虽然这种入梦操纵不能“唱双簧”,但也有它的优势,就是不受醒时世界的距离限制,只要打出了足够“空间差”,哪怕时间微微错开,也是完美的不在场行动,旁人很难怀疑到自己头上。
市政官员走出废弃厂房后便没有回来,过了相对长的一段时间,脸上留着刀疤的瘦长男子又起身出门.
这些人纷纷前往各个隐秘场所,作出已经受到拉瓦锡神父感化的样子,前来“搭救”自己的熟人和同伙,然后往夜空投射照明圣火。
彼此之间,在不同人视角里似乎还有些矛盾,让人本来就受到冲击的神智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训诫堂地下值班大厅内,神职人员和闭目养神的拉瓦锡先生偶尔会聊上几句,期间他还起过几次身,吃了两片乳酪面包,喝了几口水,去了趟盥洗室
还有一次和前来送人的博尔斯准将亲切握手。
清晨六点多的时候,图克维尔主教来了一趟,走到地下室的底下一层,顿时整个人愣住。
三十个关押房间用得满满当当,齐齐整整。
“拉瓦锡先生,这这些人是什么情况?”图克维尔的印象还停留在拉瓦锡跳下马车的那时。
而就这么一会功夫,这里关了一个高位阶,一个中位阶,五个低位阶,那位进入过教会视线,但由于能力过于狡诈,一直未曾找到处理机会的伊莎贝尔夫人赫然在列,然后居然还有军队的人、市政的人、当地知名的贵族、工厂主,以及河运码头较乱的那带的地头蛇
“都是讲明公义后心悦诚服的。”范宁拎着白开水壶欣慰一笑,“愚妄人所走的私道,在自己的眼中看为正直,用诡诈之舌求财的,就是速速地自取灭亡,所得之财,都是吹来吹去的浮云.假师傅们必将自己扫除,因他们不按公义行事,那些肯听主的劝教的,安宁也必临到他头上。”
范宁一边在这慢悠悠解释,另一边通道深处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训诫声,那话语一听就风格有点特殊,图克维尔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现在哪个神职人员还会这样审讯.
“你们要为主说不义的话吗,为祂说诡诈的言语吗。
你们要为主徇私吗,要为祂争论吗。
祂查出你们来,这岂是好吗。
人欺哄人,你们也要照样欺哄祂吗。
你们若暗中徇私,祂必要责备你们。
你们以为可记念的箴言是炉灰的箴言,你们以为可靠的坚垒是淤泥的坚垒。
祂的尊荣岂不叫你们惧怕吗,祂的惊吓岂不临到你们吗”
这绝对是拉瓦锡先生教的,效果的确令人颇感意外。图克维尔主教此时深吸口气,想起他讲的“心悦诚服”,一时间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灯影之门’教导我们,瞠目于光中方见灵知,而仁慈仅在影中觅得。”
这帮被抓过来的人先到先得,来了就审,到了现在天亮,已有了不少初步的口供和笔录,但令一众神职人员感到好笑又惊奇的是,有相当多的人睁眼就指认是另外的人“反的水”——
譬如伊莎贝尔夫人一口咬定是西德尼父子“投诚”了拉瓦锡神父,故意把他们的正常阅读会栽赃成隐秘集会,但西德尼父子又破口大骂这使者原来是教会安排出来“钓鱼”的,另外在场的林奇与雅罗斯拉夫反认就是西德尼父子牵头在军方接单,但随即一位腐败的市政官员表示明明是林奇借“有好事”的名义把他半夜约出来抓住的,另一边,奥列弗又以性命作保就是这位官员把自己调度车辆的秘密账本抖了出去,但他的话很快与隔壁相悖,小城拍卖行里的密教徒表示若不是听到奥列弗的雪铃和祝祷词,今晚绝对会装作场地里没有人在.
而对于身边人反水出手的方式,描述也不尽相同,自相矛盾,少部分说有些人明明是无知者,信了这拉瓦锡神父后突然就会烧人了,也有更多的人表示,反水出手的人绝对就是被擢升的信徒自己,那异质的光影色彩明明就是“衍”相的.
这些家伙本来彼此之间就是利益捆绑,面对分散的审讯,临阵倒戈、互相反咬再正常不过。
但把这些人的口供加起来看,疑似事先向拉瓦锡神父“投诚”的,竟然占到了三分之一以上,这就有些让神职人员们不明白是怎么办到了。
拉瓦锡先生昨晚才来,虽然今晚的确出去作训诫和布道了,但也就那一会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他半夜两点多就回来休息了啊?
“莱毕奇今晚这事情如果传了出去,恐怕邻近区域的这些隐秘组织和走私贩子,一下都会人人自危,害怕身旁的合作对象反水,不信任程度大大增加,行事漏洞也会显出来”
“找谁来表彰一下比较好?拉瓦锡先生是预计要接这司铎之位的,教会自己表彰自己恐怕在观感上不是最理想的选择”
图克维尔主教本就是强硬派,一向对这些行为深恶痛绝,在自己的辖区做了不少工作,只可惜现在整个西大陆投机倒把和腐败结营的环境如此,辖区的风气还是在逐月走下坡路。
而当下,他已经开始考虑作宣传工作的问题了。
范宁再度喝了口白开水,不疾不徐地作出一个提议,顿时让图克维尔眼前一亮:
“博尔斯准将的功劳一定不小,他责备恶人,必是心中有倚靠太阳的。”
这条消息在三分钟内就酝酿成型。
第五分钟,预通知就从地面上的文职人员手中发到了军营。
而在营地拍完另一封电报的博尔斯准将,这下彻底傻眼了。
他刚刚才以“心腹”的口吻,委婉提醒自己的上司兰纽特上将,最近大家那些“生意”最好是适度收敛一点,既是表达忠心,也是求个自保.
现在莱毕奇教区直接就要发个表彰件,感谢今晚自己在走私案缉拿行动中作出的贡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