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肃容道:“好!”
“陛下,请郎中令把我等各家的传承之物还来!”李兆等氏族之首靠近。
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传承之物被霍去病强行拿走时的不悦,各个心平气和模样,事来顺应,过来客气询问。
原因是他们已经醒悟到,强行索要必然行不通。
霍去病刚才绽放的那股号令万军的气势,星辰似乎都能给你打下来。
于是换了种方式。
“还没用完,诸位在长安住一阵子吧,用完就还。”霍去病淡淡的道。
“然则多久能用完?”李兆气定神闲。
“我和屏娴要完婚,婚后再说。”霍去病道。
李兆等人差点破防,伱和公主完婚,和什么时候把传承之物还给我们有关系?
“好了,先回宫,各家家主也一起来。”刘彻刻意看了几名家主一眼,当先转身离去。
帝驾启行,回去的车架上,霍去病和卫青骑马,一左一右伴在帝驾旁前行。
君臣三人边走边低声交流。
远观的人群却是不舍离去,尤其对冠军侯冲击兵府的过程,念念不忘,兴高采烈的谈论。
回长安的队伍后方,一辆车架内,隆虑公主和平阳公主同乘。
隆虑公主正在垂泪,眼泪珠串般滴落,恨恨的道:“阿姐,我好不甘心。”
平阳公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确实拿当朝郎中令,兵锋无敌的霍去病毫无办法。
平阳公主淡定道:“他是当代将领,且容他威风……他的地位,在兵府内千古传颂其名的排序,未必稳固。你想想,他真正的依仗是什么?”
“是他会打仗!”
隆虑公主目光一亮:“阿姐是说……”
她并未真说出来,但已想到了其中关键。
进入兵府排位,受皇帝器重。
这一切都建立在霍去病的战场无敌上,要是能让他吃败仗,他的地位,一切都会大受影响,说不定性命也要丢在战场上。
对,其他算计都不如在战场上,让其落败。
但是怎么才能让霍去病吃败仗……隆虑沉思不语。
另一辆宽大的车架内,氏族各家之首也聚在一起商议。
他们本想拉上董仲舒同乘,被老夫子拒绝了。
“皇帝这次让我们来长安,必是有别的事情。”
车架上,几家氏族之人祭出器物,隔绝了外边的窥视偷听,交换意见。
“刚才我等有些大意了,那冠军侯猝然汇聚兵锋,从我们手里把祖传之器收走,这是要用我们各家传承之物做抵,若我们不能让他如愿,东西怕是拿不回来了。”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说。
“便是不汇聚兵锋,他想拿走你家的将军剑,你敢不给吗?”
太原王氏之主叹道:“本以为董夫子牵头提议,我等出言无碍,真是失算。”
“我家那杆大戟,护持家中气运,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的。若有什么事,我太原王氏先认了,答应便是。”
“诸位以为,陛下召我等来长安,除了观礼,参加冠军侯和屏娴公主大婚,还有什么目的?”
李兆微微摇头,没说话,却是摊开手。
众人往其掌心看去,李兆缓缓在手上写了三个字:武功爵!
元朔六年,也就是今年,一个月前皇帝曾下诏,颁布了武功爵条例。
武功爵的表面意思是允许百姓出钱买爵,也可以交钱,免除盗财贪赃之罪。
又设“赏官”,称为“武功爵”,就是可以钱买官位。
第一级为铜钱十七万枚,以上递增。凡购买武功爵至“千夫”的人,可以优先被任命为官吏。
这里必须要划重点,就是‘优先’两个字。
常理来说,任人买官,会造成官吏制度大乱,是个昏聩的举措。
但关键就在‘优先’二字用得好,也就是说你了钱,也只有个优先权,实则还是要看个人才学。
更直白一些,就是皇帝想了个办法要杀狗大户,目的是凑粮饷,充国库,让大户们拿钱。
不仅要拿钱,还得多拿,但捐了也不一定给你办事,许的是口头支票。
这是历代皇帝惯用的办法,当政以后肯定要‘杀富济贫’,均田产,减少垄断,均富的手段之一。
不过像眼前这几家氏族,来历地位大为不同,差不多相当于各地诸侯的身份。
他们每一家背后都牵扯极广,和朝中也是联系很深。
就算是皇帝想拿他们开刀,也要有个名目,不能硬来。不然很可能让天下氏族阶层人人自危,引起强烈的反弹。
而这些氏族,传承千年,被历代当权者劫富济贫,已经有些习惯了。
见李兆猜测是要挨宰,其他几家反而松了口气:“我等也是依附大汉而存,给就给吧。”
李兆微微摇头:“我来之前已有朝中人给我送过消息,这次不一样。
今上的魄力雄心,你们也都见识过,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应付。
我听朝中议论,冠军侯不久前建议说要开拓我大汉国境,陛下也心动了,对周围各族动兵开疆,费之大,怕是数年,十数年都要延续下去。
这笔财物一用出去,必是要源源不断。”
赵郡李氏之主李忠蹙眉道:“增兵事开疆,好大的头。此为误国之言,穷兵奢武致国贫。
朝中难道没人规劝陛下一二?”
“那冠军侯仰仗自己有几分兵才,属实可恼,欺人太甚。
兵家之言不足以治国,若听兵家的终日打仗,国库空虚,民生凋零,祸国之兆也。”
“我等当想个办法,提醒陛下,远离此等妄言才对。”
夕阳晚照,车马回到未央宫。
刘彻的书房,众人依次而入,包括各家氏族之首。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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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