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托从头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战斗过程。
汉军接手木鹿后,这里就被改成了一座军塞,重兵驻扎。
但刚才的交锋,汉军在城内留守的兵马,远不如意料的多。
其次是汉军战斗意志不坚,被他们夺城后,立即吹响战号,从东门撤出。
布托沉吟道:“搜查城池内外,每一处细节都不要放过,看看有没有异常。”
麾下部众领命去探查,布托略有些焦躁的在殿内来回走动。
他沉吟片刻,遂来到街上,四处查看。
布托忽然吸了口气,城内好像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味道,之前战时并未注意到,眼下才发现。
他迈步来到城内的一处建筑下,盯着地面,并以长刀挑开了地皮。
薄薄的泥土下,有一层木板,板子下是……火油。
他闻到的那种怪味,是火油的味道……布托灵光乍现。
同一刻,有士兵快步靠近:“大帅,城内的干柴等物堆砌的非常多……”
“传令全军,撤出木鹿城。”
布托打断了士兵的汇报,快步往外走。
就在帕提亚兵马往城外撤出的过程中,城内有位置窜起一团团火焰,而后以惊人的速度蔓延,沿着内城的墙角,快速形成一个环形,将城内围绕起来。
正在往城外撤出的兵马,有一部分当即被火焰阻断在城内。
布托刚刚出城,回头看去,脸色阴沉。
汉军预先在城内挖了一条暗渠,内部倾倒火油,表面做了隐藏。城内各处堆砌稻草干柴,一旦遇火,火油暗渠先被引燃,瞬间就沿着内城墙下的暗渠,将城池围绕其中。
干柴等预留的布置,就着火油,见风就着,扑都扑不灭。
在十数次呼吸的时间里,全城就陷入熊熊大火当中。
若晚上片刻,布托依仗修行,脱身倒是没有问题。
但带入城内的帕提亚部众,必然损失惨重,多半都要葬身火海。
而木鹿城本就是帕提亚的,汉军烧起来半点不心疼。
即便发现的早,仍有部分帕提亚部众来不及撤出,被火焰困在城内。
布托不知不觉间便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汉军一战即走,没有死守城池。
汉军刚才的交锋,就是为了诱他们入城。
只差一步,大军就被烧死在城内。
另一端,浑邪王带兵撤出木鹿城后,乌提斯统兵在半路截杀,却是对上了卫青派来接应的兵马。
布托识破火烧城池的算计后,担心乌提斯中计,也带兵赶来增援。
这一晚,双方围绕木鹿城,连番用计,互有安排。
任何一方稍有错失,都将万劫不复。
木鹿被焚烧毁掉,仍是帕提亚损失要重得多。
他们不仅没能夺回战略前沿,且被汉军纵火,烧死了部分入城不及撤出的兵马。
清晨。
双方暂时收兵息战。
布托站在战场边缘,良久不语。
他想到一个问题,对方在讨要木鹿城的时候,显然已猜他们的不甘心,会想方设法的夺回木鹿。
博弈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是汉军中的哪个将领,纵观整个战局,在上一战还没结束时,就开始对下一战进行布置,挖好了坑杀帕提亚部众的陷阱?!
布托心忖: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汉军将领的谋略用兵之能,还要超出他先前的判断。
这让他首次对汉军统帅,生出了稍许惧意。
————
长安。
天蒙蒙亮的时间,皇帝起来上朝。
朝会后,天色大亮。
皇帝回到书房,宗室宿老刘珝和另外两个宗亲,赶来觐见。
“何事?”
皇帝看向刘珝:“李敢在胶东打胜仗了?”
刘珝笑道:“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昨日夜,来自海上的敌军,大抵有五千以上兵马,寻海岸登陆。
李敢将军蓄意收缩兵锋,诱敌深入海岸沿线数十里。
对方的试探攻击,是以劫掠沿海村落为目的,想不到李敢将军准确的预判了他们的行为,事先在村落内隐藏汉军。
对方靠近后,我军突然冲出,缠住对手,其他兵马随后杀出。”
刘珝颇为得意,道:“此役对方大溃,我大汉重骑小试锋芒,轻易溃敌。登陆的敌寇,过半被杀,残余者溃逃,驾船远去,不敢有片刻停留。
李将军用兵如神,扬我大汉之威!”
刘珝瞄了眼皇帝。
他心里非常高兴,赶着来和皇帝报喜。
重骑的锋芒,李敢对敌势的判断,没有多大消耗便击溃对手的用兵能力。
这些表现,让宗室觉得在李敢,在重骑身上加注投入,是值得的。
不过,刘珝并未从皇帝脸上看见情绪变化。
他道:“陛下以为,李敢将军此战打的如何?”
“没能主动出击,战略上被动。”
皇帝平声静气的说:“但对于敌势预判准确,倒也没坠了我大汉的威风,尚可。”
“我等商议,想增设李敢将军麾下重骑至八千,请陛下允准!”
皇帝仍是波澜不惊:“准奏。”
刘珝有些忍不住了,追问道:“听说郎中令数日前也带兵出去了,不知眼下可有作为,打到什么程度,建功没有?”
皇帝摆手道:“郎中令还无消息传回,你等若无事,便告退吧。朕事情尚多。”
刘珝心满意足,暗忖霍去病这次可要被李敢比下去了。
他执礼退走,打算将消息告知宗室众人。
而就在他走后,皇帝取出社稷图,伸手虚拂,图中倒映出一幅画面。
那是漫天大火,将大和王都彻底吞噬的画面。
烈焰冲霄。
皇帝的嘴角上扬:“李敢虽有些兵才,但和去病可不是一个层次的将领。
郎中令纵横战场无敌,李敢有一时一地的征战之能,却无纵观全局的战略眼光,差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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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