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建生显的越来越疲惫,偶尔挪动一下身体,都要把人惊出一身冷汗来。
负责谈判的民警亦是一脸的汗水,拿着手机,不停的和袁建生对话。
快到中午的时间,袁建生有点烦了,按照约定的时间,他需要拖延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也不想跟警方再闹了,他的身体不好,说话做事都很累,要是往常的话,这会儿都该睡两觉了,全是靠药顶着的。
嗡嗡。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生哥。”陪着他的老兄弟拿起了手机。
“不接了,一天天的,说的都是车轱辘话,要是说话有用,咱们也不用走到这一步了……”袁建生心里还是各种的不满。
老兄弟犹豫了一下,再看手机屏幕,道: “电话显示是李福。”
“李福?”袁建生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 “开免提吧。”
老兄弟听他的,摁了免提。
“小福?你被他们给找到了?”袁建生问。
电话另一头,传来憨憨的两声笑,道: “找到了,他们把前些年拿了建元大钱的人,都给撸出来了。”
早些年,袁建生没想着要贩毒,只是想着用特制前体之类的高收益化合物续命。等公司的命保住了,自然就不做这种生意了。
所以,大家分钱的时候,也都是通过建元的公账来分钱,这比拿到外面去洗钱还安全。
袁建生也没想到,这又变成了漏洞。
“他们也是无孔不入呐。”袁建生知道警察也在听,遂道: “你当年又不知情,只是听命做事的工程师而已,后来你猜到了一点就辞职了,我留你也留不下来,没道理抓你的。”
“分的太多了。”李福憨笑两声。
收益的多少,经常被国内公检法用来衡量是否知情。比如一间公司是做电信诈骗的,公司里的清洁工是否参与了犯罪?清洁工要是拿一个月3000或者5000的薪水,就可以推定不知情,但要是拿两万元的薪水,自称不知情的话,大概率不会被取信。
同样的道理,建元的化工厂里有近万名工人,算上曾经工作过的工人和其他职员,谁是犯罪的参与者?谁是不
知情的普通打工畜?有句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熘熘。
拿大众薪水的,就可以视为马驴,但要是拿了数倍甚至十倍薪水的,那多半就是骡子了,最起码,你得解释收入的来源。
袁建生是懂法的,立即在电话里道: “小福,你不要怕,警察也是要讲证据的。当年咱们建元都做不下去了,是你们自愿降薪,后来甚至只拿一个生活费,大家一起齐心协力的闯过来的。后来情况好转了,赚了钱了,你们多拿一点钱,那是对借款的回报,跟其他的没关系。”
“我给说了,办桉民警也给我讲了,说是只要我老实交代,然后按他们说的给你打个电话,回头可能给我判缓,最多判两三年的实刑。我也退休了,要能判缓最好,不能的话,三年也没啥。”小福说着叹口气,道: “他们让我给你发点照片和视频,然后给你讲讲故事。”
“行,你发吧。”袁建生知道,这又是警方的怀柔政策,但他没法硬着心肠说不。
要是刚卸任总经理的职务的时候,他可能还硬的起来。现在,他都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了,正是对过去最怀念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硬得起心拒绝李福。
正如他所言,李福等人,当年是陪着他走过最危险最困难的一段路的老兄弟。
作为一家企业,这条路走的有多艰难,袁建生自己都不敢回想。
最终,到了柳暗明的时间,李福等人又急流勇退,只拿了不多的钱,就选了退休。这么多年下来,悄无声息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从来没有麻烦过袁建生,更没有要挟举报他。
此时此刻,袁建生又怎么可能拒绝对方的声音和图片。
很快,李福通过微信发了一张照片给袁建生。
就是一张老胖子抱着瘦孙子,站在一片海滩前傻笑的旅游照片,但从照片里,袁建生能看到李福的幸福,含饴弄孙的快乐,还有他的未来……
袁建生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电话另一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袁建生,你不要把一起刑事大桉,做成恐怖袭击,这样子,我们就算抓人判刑,也都会按照刑法来走。建元也是你的心血,留下建元集团,总比留下一片残垣断壁的好。投降吧。”
袁建生沉默良久。
手机里也只有沙沙的噪音。
“几点了?”袁建生抬头看向照顾自己的老兄弟。
“11点40了。”老兄弟轻声道。
“行吧。我投降。”袁建生连多余的要求都没提,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约定线,引爆炸弹,固然有利于袁语杉和袁语明的逃亡,但从对方的态度中,袁建生并不觉得引爆炸弹,会增加袁语杉和袁语明的生存率。
对袁建生来说,一切皆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