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天宗,黄粱一路北上。
越是前行,越是心头不安,冥冥之中,似有大难临头的感觉传来。
再看北方,似有血光冲天起,冤魂哀嚎生,数间几次起卦卜算,所得无不是大灾大厄之卦象。
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尊坐化之前,明显是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那时候他老人家已是弥留之际,根本来不及跟自己细说,便撒手人寰而去。
若非如此,黄粱也不至于执意要往北方去一趟。
因为那个方向,也只有天壑这样的存在,能让自家师尊在意了。
与寻常龙腾界修士不同,黄粱这样出身霸主宗门的人物,多少知道一些隐秘。
天壑出现八百年,看似对龙腾界毫无影响,但实际上那种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在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龙腾界修士的上限不断地降低,从神海到真湖,从真湖到云河……
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龙腾界再无修士这个群体。
而早在天壑出现时候,皇天宗这边就曾有神海境卜过一卦,得一道千年已降,大祸临世卦象。
只可惜那位长辈也只来得及道出卦象,却来不及说更多东西,便一命呜呼。
不过八百年来,这道卦象却是一直随着皇天宗的传承流传了下来,每一代,也只有宗主和几位最顶尖的长老寥寥数人知晓。
算算时间,距离天壑出现至今,虽未至千年,却也勉强不差了,难道……已经到了印证那道卦象的时候?
若真如此,那对龙腾界来说,可是真正的灾厄。
然而时至今,龙腾界修行界,也没人搞清楚,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天壑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要有灾难降临,龙腾界这边该如何抵挡?那卦象所示的灾难,到底又是什么呢?
所以他要去亲眼看一看,如此心里才能有数。
“嗯?”黄粱忽然扭头朝一个方向望去,只见那边一座凉亭内,有身穿青衫的男子端坐,手捧一卷书,认真研读,看的津津有味。
这一眼之下,天地间只剩下那青衫男子的身影,而黄粱的耳畔边更似是响起了朗朗诵读之音。
那身影在视野之中无限放大,浩然正气弥漫,耸如天人。
“那是……”
黄粱立刻变向,朝那凉亭所在飞去,待到近前,落下身形,恭恭敬敬行礼: “皇天宗黄粱,见过刘前辈。”
若是叫别的龙腾界修士见到这一幕,只怕要吓一跳。
皇天宗黄粱,那可是皇天宗的宗主,无论身份地位,乃至修为年纪,都算得上此界顶尖。
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恭敬称呼一声前辈的,不用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而眼前手捧书卷的青衫男子,无疑算得上一个。
浩然书院,刘天一。
其在浩然书院的身份地位,等同于黄粱的师尊李飒。
黄粱还很年轻的时候,曾陪同李飒见过刘天一,哪怕时隔多年,也依然不敢忘怀,是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行礼时,黄粱心中思量,这位前辈据说也是寿元无几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浩然书院静心修养,这个时候却跑了出来,难不成……
“我与你师相交多年,年轻时还斗过几场,后各自引领皇天宗,浩然书院多年,也是谁也不服谁,不过终究是我赢了,他活的没我长,哈哈哈。”刘天一放下手中书卷,大笑一声,看起来颇为畅快。
黄粱面露不虞,沉声道: “前辈引我而来,便是要与我说这些?”
他这一路北上,没道理正好在这里碰到了刘天一,更没道理一下子就发现了刘
天一,对方显然是刻意为之。
师尊已死,他自然不愿听到任何人的编排,哪怕出口之人是刘天一。
刘天一澹澹瞥他一眼,开口道: “无需介怀,其实对我和你师尊这样的人来说,死了未就是坏事,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修士修行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更高的境界,更强的修为,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看过一场又一场风景,无论李飒又或者刘天一,俱是龙腾界百年不出的天才,如他们这样的人物,成就本不该局限在云河境,可因为天地所限,却始终摸索不到更前方的道路。
如果不知前方有路,也就算了。
可前方确实是有路的,不但有路,而且还是一条很宽敞很绵长的道路。
对于一般的云河境而言,或许没有太多感触,可对李飒,对刘天一来说,这些年虽然活着,却活的很痛苦。
黄粱低眉,思量师尊这些年闭关不出,哪怕是自己这个亲传弟子,想要见他一面也不容易,纵见了面,他也没从师尊身上感受到任何快活,反而是浓浓的暮气和沉寂。
哪里不知刘天一并非是在安慰他。
心中敌意消散,黄粱低眉垂目: “前辈教训的是。”又开口问道: “前辈此次出关,莫非也是要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