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世界的变化
鲁赫巨岛。
黑幕破开，光芒再临。
世界再度变得熙熙攘攘，而天空之上的残破的神国也在慢慢变得神圣光明，阳光照到那个多面体光罩上，经过折射在大地上的人们眼中化为另一个悬挂在天上的发光体。
锈迹斑斑的魔力之门褪去黑斑，重新化为了亮银色，而穿着红蓝神袍的两位女神则渐渐地在那高大的门扉下醒来。
腥红女神一睁开眼睛，就迈步朝着前面大喊。
她的眼角挂着泪，激动得全身都好像在用力。
“耶赛尔王，您……”
然而话音一出，她就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和自己记忆里的对不上。
她止住脚步，手伸在半空之中，瞳孔之中露出了惊异。
“诶？”
费雯记得整个世界的秩序崩塌陷落，所有智慧种化为被诅咒的灵体，自己目睹妹妹安丽在至高王权的力量下，变成了誓约之灵奔向那黑暗之中。
记得自己激动地冲向那一言修改万物众生命运的二代智慧之王，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夺走了意志和身躯的控制权。
她不能反抗，连喊也喊不出声，只能目睹着世界灭亡。
但是现在。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面前的一切都是岁月静好。
脚下的护火城依旧是轰鸣的列车穿行不休，空艇在云海之下来往不断，发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人群在街道之上攒动，看起来和以往每一个普通的一天一模一样。
她扭头看向了身边，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完好地站在自己的身边。
“安丽。”
对方还活着，一切都还在，这真的是太好了。
这一刻，费雯内心涌出强烈的感动，她深深体会到了曾经怠惰之王尼特的感受。
安丽也已经醒过来了，看着鲁赫巨岛上的文明国度：“姐姐，你还记得光明之地寂静王国发生的事情吗？”
腥红女神立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正是当时她们看到的那块历史铭刻之碑的力量么。
能够让亡者复生，能够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复存在，能够让人回到过去。
这是每个人都渴望的力量，只在梦中存在的奇迹，却真正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费雯：“时间被修改了。”
的确，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记忆对不上。
以及，那已经发生过的可怕末日为什么不复存在。
费雯环顾四周，还是感觉难以相信。
上一次时光倒流的范围，不过是光明之地上的一小块，而这一次耶赛尔一声令下，可是将整个世界和星球都化为了死地。
“可是，这一次是整个世界，是耶赛尔王以至高王权下达的旨意。”
“而且死掉的不是什么普通人和权能者，连同诸多神话也一同烟消云散。”
“一次性。”
“倒转整个世界的时间，让所有神话都活过来？”
安丽：“所以这不是神器历史铭刻之碑的力量，这是至高神出手了，很有可能是因赛神的意志，这样耶赛尔王的旨意才会收回，整个世界才会彻底恢复原样。”
费雯知道这是事实，但是正因为如此才难以置信。
费雯没有看到那重置整个世界，让星球时光逆流的画面，但是光是想一想，就感觉头晕目眩。
哪怕她早已经成为了神话，但是面对这个庞大的世界之时依旧还是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而有存在却不仅仅能够操控整个世界的物质，将时间玩弄于股掌之间。
安丽越想越深，她甚至觉得或许历史铭刻之碑的出现也不是偶然。
“或许是在那个时候，至高神就预见到了这一幕。”
费雯不理解：“如果是这样的话，至高神为什么不提前阻止呢，而是等到一切发生后去挽回？”
这有些不合理，但是安丽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应该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变化和事情吧！”
腥红女神和安丽这个时候将目光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看向了其他神国。
目光通过梦界，搜集着来自于世界各个角落的信息与画面。
她们看到其他神明也在惊慌和手忙脚乱地四处观察着，见证和记得整个世界时光倒流重置前画面的，可不止她们两个。
最后，她们的目光落向了一切问题发生的源头。
南之极地。
然后这个时候她们才发现，那庞大到覆盖南极的誓约之国已经消失不见了，黑暗之中走动的太古誓约之灵全部都不见踪影。
费雯和安丽一同往前走了几步，更加仔细地看着南之极地的景象。
“耶赛尔王呢？”
“誓约之国，那……”
腥红女神刚说出誓约之国几个字后，然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皱起了眉头，使劲地思索着。
“是……什么誓约来着？”
“那古老神圣的，伟大的誓约叫什么？”
“不对，我记得的，是什么誓约束缚住了我们，束缚住了所有智慧种。”
“诶，是什么誓约，我记得是莱德利基王留下的，内容是……”
费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能看向一旁的安丽，然而蓝女神也露出了和她一般的苦恼和疑惑表情。
费雯和安丽两人互相看着，颇有种面面相觑的感觉。
他们这才发觉，自己忘记了那最初的誓约。
不是凡人的那种遗忘。
而是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莱德利基誓约从她们的记忆里抹掉了。
她们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造物主对莱德利基说过的话语，那些话语或许依旧留于古老的石刻和记录之上，但是却好像被一股力量从每个智慧种的身体和记忆里收回了。
费雯和安丽甚至还隐隐记得里面一些话语的释义，但是具体的句子和文字却已经不记得了。
这个时候，她们才终于明白那她们没注意到的变化和事情是什么了。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造物主要在耶赛尔王将世界化为誓约之国后，对这个世界进行了重置。
费雯：“原来梦境主宰让奥西斯去南之极地，不仅仅是让耶赛尔回家，也是为了结束那最初的誓约。”
安丽：“是因赛将誓约收回了，还是那至高的王权松开了紧握亿万年的手？”
费雯看着阳光逐渐驱散南之极地的黑暗：“现在，耶赛尔王应该已经回到了祂想要去的地方了吧！”
安丽则看到了南之极地大地上的另一群身影：“奥西斯他们也要回来了。”
两位女神朝着回走去，安丽来到了魔力之门下。
费雯这个时候看着安丽，告诉她。
“一切都结束了。”
“你也该准备出发，去往高天之上了。”
安丽注视着费雯很久，就好像有些不舍一样。
最后她点了点头：“好的。”
——
南极。
阳光照穿那千万年未能穿透的黑暗，为这世界的尽头带来温暖和光明。
死夜过去了，到来的是极昼的天明。
荒芜的白色大地上，一架飞行器停靠在裸露的山脊之下，两队人马此刻都站在飞行器下精神恍惚地看着远方。
奥西斯感觉很怪异，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出发前往远方，但是脑海之中却隐隐又感觉到，自己已经去过一趟那里面了。
而和他并肩而立的魔灵王后却是很干脆的转身，朝着回走去。
奥西斯立刻喊住了对方，他觉得很奇怪。
“怎么回事？”
“你不去吗？”
魔灵王后看着奥西斯那执着的目光，突然间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去过了，奥西斯。”
她指着那黑暗不断退去，极昼替换而来的远方。
她看着奥西斯，告诉对方。
“你看，光明驱散了永恒的束缚，古老的誓约已经被因赛收回。”
“是你带领着我们登上那神殿，见到了耶赛尔王，也终于结束了那亿万年的恩怨和纠葛。”
最后，她对着奥西斯说了一句。
“谢谢你。”
说完，她带着所有的魔灵一族转身离去。
奥西斯本来有些发懵，不过身后的布里曼等人也证实了他的确去过了。
他将信将疑地跟着他们往回走，路上还不断地回望。
直到见到了红蓝双神的时候，他终于回想起了一切。
那记忆一直都在他的脑海之中，只是他力量不够本能为了保护自己，给自动屏蔽了。
奥西斯站在魔网与术法神国之中，看着蓝女神的手脱离自己的额头，那一幅幅画面随之涌现，他记起了自己和耶赛尔王的对话。
一瞬间，他惊恐万分。
他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两位女神，包括耶赛尔王说过的话。
此刻他依旧心有余悸：“我差点带来了末日，也险些毁掉了整个世界。”
腥红女神摇了摇头，告诉他：“你只是一个引子，那诞生于最初的誓言和约定终有一天不可避免地爆发，但是只要造物主还在，希望就永存于这个世界。”
安丽则要乐观很多：“造物主早就预料到了一切，也安排好了一切，被束缚于誓约两亿五千万年的灵最终得以解脱，一切都在驶向光明的未来。”
奥西斯想起了耶赛尔王说的话，他忍不住说道：“相比于耶赛尔王来说，我们的确算不上一个真正虔诚的信徒，我们不可能做到将一切都献给因赛，我们在乎的东西太多，不能舍弃的东西也太多。”
言语之中。
他有些羞愧，又有些茫然。
安丽上前一步：“奥西斯，你觉得在造物主的眼中，我们是什么呢？”
奥西斯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安丽又问：“那你觉得，你们在我和姐姐的眼中是什么呢？”
奥西斯还没有说，安丽和费雯就笑着告诉了他答案。
“你们不是我的信徒。”
“你们是我的后辈，是我意志和理想的延续，是我期盼的未来。”
“我并不期盼着你们将一切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们希望你们能够走出不一样的路，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最终活出不一样的未来。”
“在因赛神的眼中，莱德利基王、耶赛尔王和我们所有人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奥西斯叹了口气：“以前的我不明白这些，我不知道神因何而伟大，也不明白我追寻的伟大又是什么。”
最后，费雯看着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后辈。
“经过这一趟，你看起来有了不少收获。”
“对于你的过去，还有你的将来，有什么想法吗？”
奥西斯开始回想起自己这一段漫长的旅程，他一直追寻的伟大。
直到登上誓约之国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的信仰，自己眼中的伟大到底是什么。
最后，他眼前浮现出了那个比自己执着千万倍的身影，那个伟大的太古神王。
直到最后一切毁灭的一刻，他说出了那句。
“这，不是我希望的世界。”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执着的尽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