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后者更为传奇。
因为,前者还有着强横的武力,而后者的崛起,绝大多数人想都想不明白。
只知道一夜之间,其人已是掌控了定安道三州的一方豪雄
,名头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
“东也乱,西也乱!这老张家的江山算是坐到头了,却不知未来,又是哪家的天下……”
靠窗处,传来了叹息声。
楚天衣不由转眸,却见一其貌不扬的老者,也在看着自己。
“小子,你皱眉许久,却未发一言,不知有何高见?”
“老先生说笑了。”
楚天衣举杯遥敬,却不多说什么。
青州四大家,如今都在京城讨生活,他虽久久不与家族联系,但谨言慎行不牵累家族,却是他自小就懂的。
老者摇头: “你这人,心思太多,却又藏着不说,难怪养不出剑意来……”
“嗯?”
楚天衣心头一震,再度打量,这才发现异样。
初看之下,这老者其貌不扬,身上也无习武的痕迹,但细看之下,才觉其人气息内敛下的波涛。
这是……
“您老是?”
一念思及,楚天衣顿时坐不住了,正要起身行礼,老者竟已坐到了面前。
“老夫与慕兄相交多年,互有书信,去年春天,他的信件中提到过你,
楚天衣,是也不是?”
老者这才饮酒一杯。
“晚辈眼拙……”
楚天衣眼皮一颤,哪里不知眼前这位,就是姜无恙。
不过心头却是松了口气。
天下武圣中,姜无恙的掌力,与其温和的性格,是同样出名。
“这样一身绝佳的剑骨,若非心思太深,慕兄又怎会拒之门外?”
瞥了楚天衣一眼,姜无恙淡淡道: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前辈所言,其实并无不对,只是,未来,却未还如往一般,是哪一家坐天下了……”
楚天衣开口。
“哦?”
姜无恙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
“此刻,天地尚未真个大变,或许还有哪个能坐一世之王朝,可未来天变真个到来,则再无一人,能独揽天下……”
楚天衣正色,传音:
“无论是大明、大离,还是天狼,甚至于海外群岛……”
“是吗?”
姜无恙吃了口菜。
“自古而今,乃至远古,天下从来是力强者为尊,朝廷之所以是朝廷,是因为他们掌控着天下最***力机关……
当世之前,纵然是武道最为繁华之世,也少有武圣,遑论十都,因而,朝廷足可镇压一切,至少,明面上如此……”
“而现在……”
话至此处,楚天衣微微一顿:
“事实上,早在七十年前,接连有武圣突破,诸神通主问世之时,包括大明在内的几方朝廷,本也将走到尽头。
之所以又维持到如今,还是因为那位已故的赵王爷……他已死了,这世上,再没能坐天下之人了。”
“咫尺之间,人尽敌国,则国将不国……”
姜无恙略有些感慨:
“张玄霸啊……”
楚天衣所说,他自然明白,甚至远比他自己更明白。
“武圣成就,晋位十都者,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谁又愿意卑躬屈膝,寄人篱下……”
“不!前辈说差了,不是武圣不愿意卑躬屈膝,而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卑躬屈膝……”
楚天衣为其斟酒一杯:
“正如此刻,晚辈为你斟酒,若换做那位赵王爷在此,斟酒的,或许就是您了……”
“娘的,慕清流这老货
,倒是什么都说……”
姜无恙顿时黑脸。
当年,他武圣初成,去往麟龙道挑战张玄霸,交手之后,不得不为其斟酒的事……
“换血武者、宗师大宗师、十都武圣,归根究底,不都是血肉之躯?”
楚天衣陪他喝酒,自己居然有了几分醉意:
“武圣也不比常人更有骨气,只是,后者没有办法,换位处之……”
说着,楚天衣猛然一个激灵。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坦诚?!”
这一念转过,楚天衣顿时醒酒,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老者,却那里不知自己糟了暗算。
“老夫的神通,口吐真言……”
姜无恙笑眯眯的看着楚天衣:
“神通,比酒可好用的多了……”
“您这……”
楚天衣只能苦笑了。
“其实,你说的对,却又不太对……”
“啊?”
楚天衣一怔,他差点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这一想,心里顿时一个 “咯噔”。
“不是武圣比常人更有骨气,而是那口气,武圣都还留着……”
拍了拍楚天衣的肩膀,姜无恙有些感叹:
“你可知道,老夫为何来此?”
楚天衣摇头。
“不比悬剑台,弟子一二人,我惊涛门下,弟子数万,算上家眷,十几万也多……”
似有所觉,姜无恙看向窗外:
“你瞧,能坐天下的,来了!”
“嗯?!”
楚天衣心头一惊,循其目光望去,就见得极远处,似有雷光闪烁。
轰!
轰隆!
似有闷雷滚滚而来,引得城池内外诸多人不自觉抬头望去。
却见暗红与雷光交织间,传出夹杂着梵音的怒吼:
“杨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