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狱皱眉:
“你想说什么?”
王牧之不答,自顾自道:
“可一旦天下大乱,兵戈四起,战火燎原,异族入关,群雄争霸。
旧有的秩序坍塌,你再无法获取丹药、武功进境大跌、小城产出甚至不足以支撑你如今的境界呢?”
杨狱越发皱眉。
随着他武功越来越高,他已经很少碰到他全然看不透的人了。
但此刻,他发现自己根本摸不透眼前这位龙渊道第一大宗师
,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会出关!”
王牧之笃定:
“不止是你,天下间有名有姓的高手,但凡他不能餐风饮露,那么,纵然他是武圣,也无法避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狱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只想再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王牧之把玩长笛,眸光幽深而清澈,似能映照出人影来:
“你愿意寄人篱下活吗?”
嗡!
这一声,振聋发聩,杨狱只觉有雷鸣于耳畔,身躯不由一震,下意识的按住刀柄。
但眼前的王牧之,身形却缓缓变淡,几个刹那,已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我明白了。”
消失之前,他脸上有着一抹笑容。
神通,分身化影?!
“他明白了什么?!”
杨狱松开刀柄,回想着王牧之的话,他心中不由的升起一抹古怪。
他这云里雾里说了这么多,不像敌人之间的对话,反倒像是幕僚在出主意?
有种,劝他造反,自立为王的错觉……
……
……
轰隆!
骇人级数的血气熊熊燃烧若烈阳,可怖的光与热直将无所不在的雾气都焚烧干净。
察觉到了异样与危机,魏正先与林启天再无法按耐,悍然绝然的出手了。
这一出手,两人皆无保留。
林启天弯弓搭箭,真罡与血气交织于箭矢之上,一箭发出,就自分化,一分二、二化四。
转瞬而已,已然弥漫长天。
犹如一场炙烈可怖的流星雨,贯穿了重重雾障,锁定了张灵峰所在的一切避让方位。
更威慑着遥遥观战的余景、任小枭。
而比之他更为凶戾的,是魏正先!
骇人级的血气冲霄而起,魏正先尽起先天罡气,一步踏出,十丈、十数丈、乃至于百丈之内都刮起了旋风。
赤红如老铁的方天画戟横空而落,如携山岳之重,风雷激荡之势,几乎荡开了无所不在的雾气。
“生死道场……”
直面两尊大宗师的绝杀一击,这一次,张灵峰没有再度闪避,反而,闭目诵念起古老的歌谣。
苍凉而古老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平原之上,所有闻听之人,都只觉心头发凉。
轰隆!
随着那声音回荡,海量的雾气都为之***、翻涌、沸腾起来。
这一瞬间,所有的围观之人,都好似陷入了刹那的恍惚之中。
嗡!
余景的瞳孔一缩。
那浓重的雾气翻涌着,好似千百条长蛇交汇,一霎都不到,他竟看到了一尊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虽然只是雾气交织,看不清衣着与样貌,可看到的瞬间,他的心头还是止不住泛起一抹凉意。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一尊面容威严的鬼神。
他立于荒野之上,与龙渊道城比高,一手持古卷虚影,一手提拿着一杆巨大狼毫笔。
这是……
唰!
一霎间的闭目,张灵峰睁开了眼。
魏正先、林启天皆是当世豪雄,哪怕他施展了浑身解数,却也只能勉力保命。
受限于修为,他的道术,根本无法伤及二人,甚至有被反制的迹象。
可他,不只有道术而已。
他这一方法坛,作用的,也不止是道术而已。
“你们的名字,本王到手了十七年啊……”
幽幽之音,犹如鬼泣。
张灵峰的所有情绪全部消失了,往种种在他眼前闪过。
被禁足的那十几年里,他在老师的指点下,学了诸般道术、异术,并掌握了那门自幼合一的神通。
夺命!
他最早提笔书写上去的,就是当时龙渊道名声最大的,龙渊三杰!
而他的这门神通,书写并无难处,只需寻到记录其名的名册即可。
真正的难处,在于勾!
勾其名,熄其命,吞其魂!
他之所以突破玄关,正是因为,被他书写在册的‘沧海"‘袁飞"等人先后身死!
唰!
张灵峰的双眸,已不见丝毫白色,赤红如血的墨滴,也在此时,在那狼毫笔尖滴落。
“嗯?!”
鬼神虚影浮现的刹那,魏正先的心神皆是一震,只觉危机如天幕般遮蔽了所有光明。
“神通?!”
恍惚之间,只觉自己两人立身与一册泛黄残缺的古卷之上,一支好似天柱的大笔落下。
耳畔,是不知名语言发出的可怖厉喝:
“今有凡人魏正先、林启天触怒神灵,本神以阴司戒律,剥夺所有寿元、打入无间地狱!”
轰隆隆!
可怖的神音经由雾气传播四野,震动长空大地,闻听者无不骇然,哪怕是任小枭等人,都觉心头发凉。
直至,一道铿锵之音,吐露出泣血之音:
“张灵峰!”
砰!
好似有人踢倒了熔炉,那是林启天积蓄了一生的血气,汪洋也似的气血升腾。
催发而出的,是一道犹如实质般的金芒。
霸绝真罡!
身为一个神箭手,林启天已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如此狂暴的催发这门真罡了。
这一下催发,他只觉回到了那金戈铁马的战场之上!
“你以为,只有你身怀神通吗?!”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林启天已然自昏沉之中醒转,他放声长啸,撞碎了无所不在的雾气。
身如长弓,拳臂如箭,杀向了双臂大张,神色可怖的张灵峰。
砰!
几乎同时,魏正先也自长啸,他的双臂高举迎向那狼毫巨笔。
两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配合不可谓不默契,然而所有旁观之人,却觉心中冰凉。
人群中,余灵仙的心中尽是寒意。
非只是被神通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