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仁波齐峰的旧址笼罩着终年不散的风雪,男人顶着茫茫的大雪穿行在雪地里,厚重的积雪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至尊级的灭世之战,曾经那尊通天彻地的黄金古树已经被烧成灰烬,贯穿山脉的树根也早就枯死,只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隙,像是大地的创伤,深不见底。
十年前的那场战斗,导致这里的维度至今都不稳定,因此冈仁波齐峰彻底变成了地球的禁区。迁徙这里的藏民有时声称自己在茫茫风雪里看到巍峨的古城,它屹立在荒芜的大地上,神秘遥远。
更有甚者声称自己亲眼目睹了神明的复苏。
那是强烈的维度紊乱,也有不少向往神迹的升华者试图来到冈底斯山脉冒险,最终却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男人却无视了维度的动荡,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按照指引穿过无尽的风雪,最终抵达一座幽暗的石窟。
这座幽暗的石窟似乎已经千万年无人问津,昏暗的洞穴里弥漫着一股诡秘深邃的意味,像是巫妖的巢穴,亦或是魔鬼的坟墓。
一座至高的领域笼罩着这座洞穴,仿佛被遗忘在世界的外侧,它就像是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逃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逃出去,绝无被窥探的可能。
这是古之至尊的领域,世界上最好的隐匿。
“真可悲啊我的弟弟。”
他轻声说道:“我曾站在距离原初最近的地方嘲笑你,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我也变得跟你一样可悲。”
男人却无视了这里的领域。
他打了一个响指,指尖亮起朱红的火光,照亮黑暗。
这座洞穴的墙壁竟然遍布血肉和筋膜,宛若呼吸般有规律的起伏蠕动,血管竟是繁复交错的树根,隐约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黑暗里屹立着一尊由金色的树藤所编织的十字架。
缠绕着裹尸布的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诡异森然。
“不得不佩服你的伟大,你曾是我们中最好的阴谋家,可惜却死于父神和母神的算计。但你终归是不甘心,对么?我能听到你在睡梦中不甘的咆哮,还有愤怒怨毒的诅咒……让我来帮你吧。”
男人凝视着十字架上的尸骸,轻声说道:“我能让你复苏。”
这具尸体的尊名已经呼之欲出。
穷奇尊者。
这位至尊曾经在冈仁波齐峰举行了灭世的仪式,最终却被原初所反噬,烛照神树在祂的尸骸上扎根,汲取着第三之力成长。
实际上,所谓的冈仁波齐峰,就是穷奇的尸体。
但是没人能够找到祂的本体在哪里。
唯有曾经侵蚀过原初的朱雀能够破开祂的领域。
除此之外,成就原初的顾见临也能够找祂。
可惜在冈仁波齐峰一战以后,他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神明的长眠至少以万年为单位。
因此也不足为惧。
“新的规则已经开启,但我绝不认同所谓爱是超越极限的真谛,或许是我的悲伤和愤怒还不够,是我的疯狂和绝望还没有到极限。没有那种卑微的东西,我也一样可以改变一切。”
男人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金色的鲜血在流淌出来的一瞬间自燃,朱红的火焰里盘踞着一尊尊贵的雀鸟,唳鸣声打破了寂静。
古老的领域轰然颤动起来,像是饥渴的恶鬼看到了血肉。
“醒来吧,我的弟弟!”
火焰点燃了黑暗,轰然吞没了那尊金色的十字架。
男人把手按在尸骸的心脏上,纵声高呼:“我来()
赋予你新生!”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雷鸣般回荡在石窟里。
石窟颤动起来,雷鸣贯穿了风雪。
裹尸布被焚烧殆尽,露出干枯的尸骸。
那是一具巨大的骷髅。
森白的骨骼晶莹如玉,被枯萎的树根缠绕。
“你在犹豫什么?”
男人嘶哑说道:“亿万年过去,姐姐始终是当年的那个少女,她强大却骄傲,强硬却又心软。或许她一直都是渴望爱的孩子,因此她亲手葬送了自己。羲和是新生的至尊,如今也已经陷入了沉睡里,至于我,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又有何惧?”
骷髅的漆黑眼洞里亮起灼热的火光,骨骼噼里啪啦的爆响。
隐约回荡着巨兽的咆哮,摄人心魄。
“对,就是这样。”
男人亢奋起来:“醒过来!”
亡魂仿佛睁开眼瞳,千丝万缕的血肉在森然的骨架上重生。
只是这一刻,男人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因为在那尊恐怖骨架上重生的并不仅仅是血肉,还有纵横交错的黑色藤蔓,幽暗的嫩芽饮血生长,生出一朵朵漆黑的莲花!
火光照亮的并不仅仅是尸骸。
还有男人的脸。
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遍布狰狞的血痕,像是四分五裂的瓷器被强行拼凑在一起,伤痕里流淌着幽暗的星光,象征着宇宙的原暗。
“以烛照一属的躯体,强行去染指母神的力量,对我而言也太过勉强。但好在,新的规则已经开启,我竟然能做到这种事。”
男人捧着那具尸骨的脸,仿佛透过燃烧的眼瞳,看到了曾经那位精于算计的少年:“很惊讶对不对?如果再过不久,相信你也可以从永眠的状态下苏醒过来。毕竟,父神已经彻底被我儿子吞噬了。沉睡已久的你,也可以从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下得到新生。”
“可惜,你没机会了。”
祂的手里浮现出一柄缠绕着凤羽的权杖,砰的一声顿落在地。
维度的大门洞开,扶桑神宫赫然扎根在冈仁波齐峰。
古老的神明们从燃烧的火海里走出来。
曾经的白银和黄金,如今的嬴烨和嬴钰已经被冠以新的名号,祂们分别继承了鸾鸟和夔鸟的骨和血,成为了古之始祖。
白金也已经继承了蛊雕的骨和血,在古神族的世界里这是最弱的一位古之始祖,曾经无数次死在那些古代大贤的手上。
“敬您的伟大,主尊。”
最后是一位雍容尊贵的少女,她挽着金色的长发,姣好的容颜遍布华彩,眼角的一抹赤金色森严妖异,衣裙如火般散落。
这是牧诗羽,十年前秩序世界内乱的幸存者。
扶桑神宫里群魔乱舞,古老的始祖们纷纷睁开神怒的眼瞳俯瞰大地,不敢抬头直视着那位无上至尊的背影,仿佛祂即神明亦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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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雪山的峰顶被阳光映得金碧辉煌,风雪里隐约回荡着古钟轰鸣的声音,仿佛能够听到僧侣们虔诚的梵唱。
“十年过去,至今我都觉得有点像是来上坟。”
苏有珠走向峰顶的佛寺,脚下的石阶已经被冻得冰封,她的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贡品,像是逢年过节去墓园祭拜亲人的少女:“明明师祖母还活着,但我们每年都来上供是怎么回事?”
她的鹿皮大衣在风里鼓荡,白金的短发染上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