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俞渔起了个大早,便开始张罗。哐哐敲门。
季平安推开门时,打了个哈欠,说道:
“急什么,害怕人跑了?”
俞渔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一脸傲娇:
“是你懒惰。敲了这么久才出来。先吃饭吧。”
季平安却摇摇头,说道:
“不怎么饿,我先出去见见邻居,以免谣言传开。”
昨日三人回来后,虽给街坊们解释过,但季平安觉得还是刷个脸比较稳妥,起码让房东方铃安心。
俞渔看着他出院的背影,突然小眉头皱起,嘀咕道: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果不其然,等季平安当众露面后,才打消了一些街坊传言,众人恍然大悟,顿时大为放心,并未起疑。
在他们淳朴的认知中,被官府大摇大摆放回来了,当然就是没事。
晚些时候,一行四人没有施展遁法,而是乘坐租来的马车,出了余杭城,沿着官道朝着目标地点赶去。
黄贺驾车,沐夭夭上车后捂着肚子一脸苦相,她早上也没有吃饭,按照她的说法,是空着肚子,准备等赴宴后大吃一顿。
俞渔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身为圣女要有威仪,所以吃的很饱,力争在宴会上不跌份。
至于季平安,上车后便闭目假寐。
俞渔找他说话,也不怎么积极回应,一副自己很困,昏昏欲睡的样子。
看得圣女直皱眉头,心头古怪感愈发强烈,却又找不出原因。
……
南宫家在余杭城外数十里,单独坐落的一片庄子,考虑到路途问题,及笄礼在下午举行,一直到晚上,客人可以留宿,翌日返回。
当一行人靠近庄子时,发现这路上的车马开始密集,等抵达南宫山庄外,顿时给那密密麻麻的马车给镇住了。
“这么老些人?都是来参加一个及笄礼的?”沐夭夭捂着肚子,惊讶极了。
黄贺解释道:
“南宫世家的生意遍布澜州,比裴氏对商人的控制力都更强,今日这宴会,达官显贵未必会来,或者派个管家之类的仆人来送礼,但余杭的商会里,大大小小的商户,那些有钱的员外,哪里敢错过?”
季平安从酣睡中睁开眼,见状下了马车,说道:
“一起进去吧。”
等众人靠近那座占地规模极大,依山傍水的庄园门口,并出示请柬,顿时有南宫世家的仆从热切地牵马领路。
四人沿着主路进入庄园,一路上只看到各色商贾络绎不绝,不少彼此拱手“久仰”,突出一个商业互吹。
相比较下,其余领域的客人则自行与商贾们划分开,泾渭分明。
“季……李先生!你们也受邀来了?”
忽然,季平安听到远处一座亭子中,有人挥手,竟是穿着一身儒生袍子的秋山长。
时隔不过一夜,竟再次偶遇。
季平安走过去,含笑点头:“山长,又见面了。”
与此同时,四人也吸引了亭中其余一些文人的注意。
显然,这群宾客里的文人们有一个小圈子,秋山长在其中颇有威望,当即隐晦介绍了几句,得知乃是裴氏座上宾,奇门高人,一群文人顿时客气了许多,盛邀落座。
季平安也没拒绝,欣然坐下,笑道:
“宴会还未开始么?”
秋山长“恩”了声,指了指偌大园林中,分散聚集的客人们:
“晚些时候才开始,毕竟还有宾客没到。”
另外一名文人也捏着折扇,摇头说道:
“我是听闻宋学正也会前来,这才接受邀请的。否则,何必赶这么远的路,与一群商贾聚在一处?”
大周的鄙视链中,商人处于底部,江南本就是文风昌盛,读书人们习惯性拉踩。
另一人叹道:“听闻原本是要来的,但昨晚下雨,宋学正受凉。不便前来。”
顿时,一群文人唏嘘感慨,一副“我等本不愿前来”的委屈模样,只口不提自己心中那点与南宫世家交好的心思。
季平安也不说话,笑看众人反应,心想:
老宋还挺听话,说不让他往外跑,就真不动了。
这时候,他目光扫过偌大的园林,陆续还真看到一些“熟人”,比如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周半仙”,不知为何神色萎靡。
就仿佛“昨日被什么人入室打了一顿拷问情报,今天又在领导的威逼下不得不带伤上岗,戴罪立功,过来打探情报”一般。
又比如裴氏的管家——主家人因大公子的丧事,不合适出来参加什么宴会。
还有府衙的一些官吏,官职不算大,大概算是知府的态度。
季平安几次寻找,都并未看到情报中那名叫做“南宫傲天”的少年。
就在他准备找人询问的时候。
忽然,只见庄园门口一阵骚乱,旋即有声音高声道:“三清观主到。”
霎时间,苟在凉亭里的四人同时“刷”地扭头,尤其是俞渔,更是一脸诧异。
心想余杭道门的人怎么也来了?参加一个二流世家的不重要的典礼?
就算是派人来恭贺,以道门的地位,最多派一个执事,甚至普通道人过来就算给面子了。
如何能令余杭道门,职级可以类比佛门“方丈”,在神都道门总坛中也是长老级别的观主亲自来贺喜?
季平安也看了过去,便只见数个穿着道袍,手捧拂尘,仙风道骨的道门修士飘然而至。
他眯了眯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
……
南宫世家庄园附近,一座山头上。
一名斩妖司校尉将镜筒模样的法器,从眼前挪开,躬身朝后方密林小跑。
旋即驻足:“司首,三清观的人进去了。”
林中,阳光刺破树林,斑驳光点洒在夜红翎玄黑色的披风上,女武夫盘膝打坐,闭目冥想。
闻言睁开双眼,脸蛋上满是不出预料的神情:
“阴阳学宫呢?是否有派人来?”
校尉摇头:
“并未看到。但您让我盯的,一静斋的李卦师的确在宾客中。”
夜红翎顿时了然,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观察。”
“是!”
等校尉离开,林中等在附近的斩妖司武夫中,有人问道:
“司首,咱们就这样等着吗,要不也进去看看?咱们又不是没有请柬。”
按照规矩,世家大族的请柬是要发放足够的,人家可以不来,但你不能不请。
所以虽然斩妖司几乎从未参加过任何民间组织的宴席,但请柬还是提早送到了。
夜红翎没搭理他,她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并没有打算莽撞扎入某些高层次的争夺斗争中。
“再等等吧。”
……
庄园内。
道门的人甫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就连那些商贾也都大为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知道,朝廷衙门已经是他们的层次所能触及的最高势力。
至于三清观主,这在凡人眼中,已经是“神仙”一级的大人物。
南宫世家虽同样拥有大批修行武夫,但也不敢怠慢分毫。
霎时间,主宅堂屋里,正在陪同一些贵客的南宫家主,携着族中核心成员,忙大踏步迎出。
为首的南宫家主正值壮年,头发乌黑,容貌颇为儒雅,这会一脸惊讶:
“观主亲至,南宫氏蓬荜生辉,快请!”
几名道人中,为首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神色平淡,无喜无悲。
闻言却只淡淡扫了眼全场,犹豫了下,似乎觉得某个名字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
“南宫……傲天,何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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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