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视线只停留一秒，便挪开，自行返回佛门队伍调息，这时候才注意到佛子消失，问道：
这时候猛地喧哗出声，就连那径直撞开人群，朝着人群外不知道哪里跑去的佛子，也不甚关心了。
“可是，这斗法……”知客僧张了张嘴。
大护院想要回答，却被首座阻拦：
似乎万事万物，都无法扰乱她的心神。
只有雪姬和初代神皇对视一眼，显得颇为轻松，若是比修为，他们还要担心下。
如此一来，虽未能全面大胜，但终究是保存了佛门最后的体面。
长眉法师摇了摇头，看向对面的三清观主，用不含感情的声音说道：
“这一场，佛子认负。”
不过好在，她虽落败，但因为季平安先赢了一场，所以百姓们情绪都还算稳定。
初代神皇叉着腰，站在马车上，望着人群外，渐渐跑远，被指指点点的净光菩萨，嘀咕道：
季司辰与佛子的这一场，赢了？
“可真实的须弥山我都曾踏上峰顶，一副假的，又算什么阻碍呢？”
所以很容易进行猜测。
“这须弥山危险在何处？季司辰胜算几何？”余杭知府担忧道。
淡然，冷漠，圣洁。
与之对应的，佛门一方则重新露出笑容，大护院嘴角上翘，幸好他们还有一尊菩萨在。
说到这里，老和尚有些语塞，因为方才佛子就是道心崩了……就很尴尬。
裴氏母女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听他吹嘘。
俞渔才不觉得这个“佛女”会和“佛子”一样玻璃心。
“罢了，佛门静心筹划，两个小家伙如何敌得过佛门菩萨？只希望这场失败，不要打击到他们的求道之心。”辛瑶光叹息一声。
“这佛门也真小心眼，方才不就是崩碎了他们佛子的道心么？怎么输不起，反过来就要考咱们的道心，这须弥山看着就很厉害，若是大师兄登山途中撑不住，道心有损咋办？”
她已经做好了斗法落败的准备，但心中仍旧难免有些期翼。
季平安抬了抬眉毛，扭头递给俞渔一个放心的眼神，便也欣然迈步，踏入光中，身影徐徐淡去。
韩青松觉得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当其这句话抛出，霎时间，全场轰动，百姓们才不在乎什么“佛心”，什么“佛法”，只关注输赢。
三清观内。
对这座山峰，他并不陌生，因为在很久远的年月里，他也曾踏足须弥山看风景。
……
达摩院首座却知道她前世境况，从怀中取出一张佛贴，递给她：
“稍后问心关，考验修行者的心智坚韧。余杭内有大周强者坐镇，我们无法做手脚，但此贴乃佛主临行所赠，可以帮助你稳固心境。”
层层叠叠的建筑中，今日的道观格外清冷，只有少数弟子值守，余下的都前往了长亭观战。
“须弥山啊。”季平安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许多感慨。
谢文生点了点头，认同这个判断，然后嘀咕道：
“匪夷所思。”秦乐游啧啧称奇，这位浪子忍住起身喝彩的冲动，喃喃道：
观星台。
长眉法师眼看到有僧人试图上前围堵，忽然沉声厉喝，在其余僧人困惑的目光中叹息一声：
“随他去吧。”
并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投向她这个失败者，而是都盯着季平安和琉璃，讨论第二轮怎样比。
认负！
在电光火石间，将坠落的俞渔拽起，拖曳回了岸上。
画卷上，赫然是一座青峰。
“既然斗法一轮，双方各有胜负，那接下来，便该是第二轮，我佛门出题。”达摩院首座起身，气度沉稳。
……
唯有达摩院首座面无表情，望着须弥山的眼神中暗藏一丝忧虑。
季平安看着她蠢萌的样子，不禁想笑，但毕竟是专业的，还是忍住了。
在他们眼中，只是季平安说起大乘，佛子强撑着不信，旋即便这般模样……
无论前世今生，除了与离阳困在井中那百日，她似乎永远是这般模样：
“只希望那小星官趁早落败，不要撑太久……”
转而扭头，看向正一步步，从河面返回的“佛女”——对方仍旧是以法术斗笠遮面，似乎刻意在隐藏容貌。
他如今也算见过不少重生者了，既有初代神皇这种完全错位的，也有如雪姬这般，容貌与前世颇为相近的。
这与她想象中的可能完全迥异，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交手，季平安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赢了。
这会看看季平安那纤尘不染的衣袍，毫不费力的模样，再瞅瞅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枯竭的气海，俞渔就委屈的想哭。
只不过，他踩在脚下的是真正的山峦，而不是一副虚假的画。
季平安笑着安慰：
十里长亭。
“行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保持着你圣女的形象。接下来交给我。”
脑海里突兀回想起，许多年前，老国师曾说过的一句俗语：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摇摇头，辛瑶光开始思考，等落败后，该如何趁机改革宗门的计划。
她浑身几乎脱力，勉强站起身，崭新的道袍破破烂烂，显示出战斗的激烈。
这一刻，向来古灵精怪，永远一副骄傲模样的少女，似乎突然失去了支柱，只死死抿着唇，一动不动。
本来颓丧焦躁的佛门众人长长吐出一口气，佛子虽意外败走，但佛女不负众望，成功晋级。
同时，三清观主叹息一声，说道：
俞渔越想越急，扭头去看身旁师兄弟，只见包括三清观主在内的道士们，都难掩忐忑。
监正倒是没那么乐观：
“季平安取胜是取巧了，而且看样子，这个佛子的真实身份也很特殊，否则反应不会这般大。可俞渔那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据我所知，此宝不考校当下修为，只考校修士道心坚定与否，一旦入画登山，便会踏入自身轮回，修士过往人生里最为恐惧，最为眷恋等一切过往，都将浮现在他们心头，而外人无从得知。这等一座山，本身便是一场修行。”
辛瑶光独自坐在静室内，闭目修行，只是却始终静不下心。
“佛心破碎按理说是断了他继续晋升的心，但同时，也是解开了这些佛门强者心头的禁锢，之后且不说这番大乘言论扩散开后会如何，且只说这佛子，没准可以破而后立，到时候反而有机会冲击神藏境界。嘿，不过管他呢，那种几率太小，何况给佛门找点麻烦也不错。”
道旁青竹夹迎，渐渐向上抬升，蔓延，逐渐进入竹林、滑入山腰间的密林青草之间。
但这时才察觉哪里不对。
他一个才修行了半年的小星官，如何与一名菩萨比道心？
“啧，这佛子也不经打啊，自己就疯魔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琉璃在左，季平安在右，中间便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你不是说，那个辛瑶光法身也在城里？她倒是有先见之明，没有到现场，否则岂不是丢脸？说起来，她大概也关注着这边情况吧。”
……
“噗！”
当季平安再次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山脚下，面前是一道木柴编织的门扉。
盯向那边的三清观主拂尘一甩，一柄无形飞剑眨眼间呼啸而出。
韩青松也表情怪异，说道：
“这算不算作弊？季平安说的那套理论，是继承自国师。”
他心中想着，笑了笑，索性当做怀一场古旧吧。
“公子麻烦了，这次是佛门出题，可没办法用上次的方法绕过。”人群里，黄贺有些焦躁。
人群里。
伴随水浪声，琉璃迈步登岸，视线也落在了前方的星官身上，玄黑的衣袍上星辰流动，衬托出神秘气息，容貌陌生，气质亦然。
“行了，别傻站着了。”
仰起头，只见青峰灵气四溢，云雾笼罩，只有一粒大日悬浮，白云缥缈。
“这就跑了？什么佛门强者，比我都还不如。”
在场众人里，只有他知道，琉璃菩萨的佛心，曾在几百年前，就被某个男子打碎过。
余杭知府难以置信，仍旧如坠梦中。
须弥山内，云雾缭绕。
他旁边的夜红翎脸上仍旧难以掩饰震惊神色。
门后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
与此同时，在须弥山的另外一侧。
披着斗笠的琉璃菩萨同样推开门扉，仰起头，青丝流泻而下，她静静看着山顶许久，才终于迈开了第一步。
ps：写上一章的时候，的确想的是大奉哈哈，但写这一章的时候，想的是将夜，宁缺和隆庆一起登山的那段。当然了，剧情肯定会不一样，这里会有一个很有趣的设计，明天写给你们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