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齐红诧异不解，感应到火凤情绪波动，尝试询问，可小红鸟却并未给予回答。
……
黑水泽上。
当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了湖面，被托起的船只瞬间砸回水面。
雪姬给一折腾，摔的屁股蛋愈发疼痛，可却全然顾不上，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照亮整片湖泽的火焰，脑海中一片空白。
凭借着见识，她清晰判断出，这一刻，笼罩黑水泽的大火有着堪比观天境的力量。
方才耀武扬威，作势将她二人擒拿的老牌强者，败的没有任何悬念。
而这一切，却都发生在一瞬间，从绝境逆转……这就是他的底气吗？
为了我，宁肯付出这般宝贵的法器么……雪姬痴痴望着季平安被光焰照亮的侧脸，心中百味杂陈。
鼻头一酸，仿佛之前几个月一切的委屈，都值得了。
然而季平安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天空中已然消散的火凤虚影，以及徐徐散去的火焰，寻找着什么。
果然，伴随焰火消散，天地重归黑暗。
被焚燃的蒸起雾气的湖面上方，大泽派掌门的肉身，已经彻底被烧成焦炭，宛若一截枯木，直挺挺朝湖水坠落。
“噗”的一声，砸出一柱水。
然而，一道神魂却脱离尸首，飘在半空，虚弱而怨毒地盯着季平安，发出尖锐叫声。
“果然。”季平安并不意外。
羽毛终归只是法器，正如许苑云所说，持续时间极短，而老岛主却乃资深坐井，距离观天或许也只在一步之遥。
并未被抹杀，只是毁掉了肉身。
而对于传承自“道门”分支的大泽派修士而言，神魂比肉身更关键。
只要留下神魂，还可以寻找方法，借物重生，乃至成鬼修，或如姜姜、黄瑛一般，转成器灵也能长存。
甚至，踏入观天境界的修士，其神魂可进阶为“阳神”，日行万里。
这时候，老岛主咆哮一番，却并未如预料中，出手继续厮杀，而是折身朝身后岛屿遁走！
“想跑？你觉得回到岛屿就安全了么？”
季平安笑了，操控小舟原地调转方向，朝老岛住追击。
追逃逆转！
雪姬半趴在舱内，顶着风，眼神中带着期翼。
果不其然，双方追了没一阵，她就清楚望见，远处黑黢黢的岛屿上同样陆续燃起一团团火焰。
伴随着喊杀声，隔着这般距离，也隐约传来。
老岛主飞掠中，见状虚幻魂体一颤，剧烈抖动，险些崩散，忽地扭头死死盯着季平安：
“你做了什么？！”
季平安笑着说：
“你不会觉得，我大费周章将你调出岛屿，没有其余安排吧。如今道门与云槐书院的剑师应当已经登岛，且在缉捕魔教教徒，你大可以回去，看一看什么叫自投罗网。”
他的声音很平淡，落在老岛主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这名老牌强者万万想不到，分明几个时辰前，形势还是一片大好。
可眨眼功夫，非但自己肉身被毁，经营百年的宗派，也面临灭顶之灾。
“不……”
老人神魂抖动，一时停在原地，前有敌人，后有追兵，他竟一时不知前往何处。
然而就在他欲要折身，与季平安再度拼个你死我活的同时。
忽然，漆黑大泽之上，一声悠远、艰涩的怪叫传来。
三人瞬间转头望去，继而，便只看到黑沉沉的湖面上，一点碧色出现在远处，可呼吸间，便几个跳跃，来到近前。
那赫然是一只通体乌黑，羽毛宛若金属般锋利，生着两只眼瞳的乌鸦！
老岛主眼底爆发出惊喜，失声大叫：
“教主救我！！”
四圣教主！
这一刻，小舟之上，季平安笑容敛去，心中猛地一沉！
而在他身后的雪姬，更是如遭雷击，白皙的缺乏血色的绝色脸庞上，生出重新跌落深渊的恐惧！
为什么？！
四圣教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雪姬大脑一片空白，作为名义上的“圣女”，实际上被架空的瓶，她并没有资格知道，本次教主临时准备前来，主持祭祀的情报。
而老岛主虽知道此事，却也并不确定，四圣教主具体的到来时间。
此刻，碧瞳乌鸦振动翅膀，忽然扩散为一片黑雾，消失不见。
继而，在老岛主的神魂上空，云层倏然塌陷下一只大手，将其捞了上去。
与此同时，湖水中凝聚漩涡，继而漩涡中央一根粗大的水柱轰隆抬起。
以碧瞳乌鸦为躯壳，行走各州的四圣教主缓缓合拢翅膀，在水柱顶端降落。
两只燃烧着碧色火焰的眸子瞥了眼只剩下神魂的老修士，难掩怒意：
“此处发生何事？”
老岛主绝处逢生，大喜过望，当即飞快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碧瞳乌鸦缺乏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变化，它只是扭过头，居高临下，目光森寒地盯着湍急的涡流中，下方那条孤零零的小舟上的男女。
它的视线聚集在季平安身上，并未能认出其真实身份，说道：
“你就是此番集会，选出的圣女夫婿？假冒的书家传人？”
季平安眼神冷漠地盯着它。
试图从乌鸦这副面孔上，看出许多年前，那个曾给他与神皇带来诸多麻烦的“老朋友”：
“你就是魔教的教主，当年被大周国师挫骨扬灰的手下败将？”
碧瞳乌鸦眼神蓦然幽冷，怪笑一声，却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挪到了软倒在船舱中央，脸色煞白，头发散乱的雪姬。
声音威严中蕴含怒意：
“圣女，你这是要去何处？”
雪姬身躯一颤。
碧瞳乌鸦继续盯着她道：
“我来问你，你是被此人绑走的，还是要叛出圣教？好好想，若是前者，本圣自然会搭救于你，待铲除此处贼人，仍旧奉你为圣女。若是后者……”
雪姬不等它说完，挺起胸膛，竭力撑着身躯站起来，坚定地与季平安站在了一起。
无声胜有声。
碧瞳乌鸦被气笑了。
它拍打着翅膀，周遭的天空愈发黑暗，终于遮蔽的漫天星辰一粒也不剩下，唯有两团碧绿火焰在燃烧，狂暴的愤怒终于如火山般喷发：
“好好好，既如此，就给本圣去死吧！”
雪姬仰起头，坦然赴死。
然而就在这时候，被忽略的季平安轻轻叹了口气：
“说这些，是不是早了些？你莫非以为，只有你们有人？”
旋即，他抬起头，再次望向远处天际：
“出来吧。”
只见黑沉沉的地平线上，蓦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蒙着金光，身披羽衣大氅，手持长剑的，头戴莲冠的女道如炮弹般飞来！
道门掌教，辛瑶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