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张了张嘴,却最后什么都没有再说。
…………
夏原吉此时正尴尬地站在文楼里。
朱棣分明显出了不悦之色。
杨荣等人亦一个个安静地伫立着。
朱棣这才慢悠悠地道: “夏卿家,右都督府的钱粮,还未奏上吗?”
“迄今未有。”夏原吉尴尬地道: “臣督促了几次……”
朱棣皱眉道: “时候已不早了,来年的开支,年前就要料理。户部这边……要加紧。”
夏原吉很是为难地道: “只是右都督府的钱粮未至,户部这边的许多收支,也就不好……”
朱棣冷冷地看了夏原吉一眼,沉声道: “你是户部尚书,事急从权的道理也不懂吗?”
夏原吉只好无奈地道: “是,臣万死。”
朱棣又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治军如此,治国也是如此,钱粮乃是国家之本,不过此次右都督府倒是有一些奇怪。”
说到这里,朱棣的目光一转,落在另外二人的身上,道: “杨卿、胡卿,你们有何看法?”
胡广道: “右都督府这边,需予以一些惩戒。要知道,天下各州县,都已呈送。而右都督府在天子脚下,却是迄今不曾送来,这是什么道理?若是有样学样,各布政使司和州府都如此,那么朝廷还怎么施政?”
“臣以为,无论如何,也要予以一些惩戒,才可以儆效尤,让人心悦诚服。”….
朱棣听罢,没有做声。
胡广则是看一眼杨荣,意思是让杨荣也劝一劝。
这事确实不小,可见杨荣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胡广又道: “太祖高皇帝的时候,有州府若是敢如此怠慢,太祖高皇帝是要杀人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 “陛下,臣与张安世无冤无仇,只是觉得,总要予以一些惩戒才好,不然的话……”
杨荣这时却是气定神闲地道: “胡公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臣在想一件事。”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杨荣。
却见杨荣继续好整以暇地道: “右都督府就在天子脚下,往返容易,与户部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而且前两年,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而今岁,却是足足耽误了大半个月,迄今还没送钱粮簿子来。”
“这无论怎么看,事情都很是蹊跷。与其这个时候,对其喊打喊杀,倒不如,细细问明事情原委。”
夏原吉这时苦笑道: “问了几次了,都说快好了,不是不想问……只是……”
杨荣微微一笑,道: “张都督行事虽有时湖涂,可这样的事……陛下,臣没见过张都督怠慢正经事的,所以臣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依臣看,还是查明才好。”
朱棣听罢,颔首: “是啊……”
朱棣说着,站了起来,道: “亦失哈……”
“陛下……”
这亦失哈还未应声,通政司这边,却已心急火燎
地来了个宦官,这宦官在殿外呼了一声。
朱棣道: “进来。”
宦官碎步进来,行礼道: “禀陛下,户部那边来人说,右都督府的钱粮呈送了。”
“嗯?”朱棣一愣,看向宦官道: “账目取来朕看。”
于是一份账目很快便送到了朱棣的手上。
朱棣看过之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竟是久久不语。
“陛下,陛下……”胡广看朱棣这奇怪的反应,忍不住低声交换提醒。
朱棣这才回神过来,他凝视着胡广,一言不发。
胡广道: “陛下……这……”
朱棣突然大吼一声: “入他娘,这账目……核算过吗?”
胡广勐地给吓了一惊。
可这是询问显然是对那通政司说的。
通政司的宦官忙叩首道: “户部那边理应核算过,应该不会有错。”
朱棣禁不住道: “可怕,太可怕了。”
见众臣一头雾水。
朱棣转而道: “今岁……右都督府银税便有九百七十五万,粮税三百万石……这何止是冠绝天下,便是满天下的钱粮加起来,也不如他这右都督府!”
此言一出,众人错愕,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概念呢?
这应该是自大明以来,第一次以一个右都督府,形同于布政使司的行政单位,单单税银,就远远超过了历年全天下银税数倍。
这种记录,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而朝廷也然大为宽裕,宽裕到什么程度呢?
照着以往一半上缴国库的情况来看,一个右都督府,直接给增加了纹银五百万两。
是往年银税的一倍。
可以说,夏原吉做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从未这样富裕过。
“怎会有这样多?”夏原吉真真是给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朱棣道: “你问朕,朕还要问你这户部尚书,你这户部尚书尚不能了解实情,却来问朕?”
夏原吉: “……”
朱棣道: “话说回来,今岁也超出太多了,这数目,真是无法想象……来人……来人……赶紧召张安世来觐见。”
“是。”
那通政司的宦官听罢,叩首,忙不迭地告退而去。
朱棣这才看着众臣,道: “这一下子,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张安世……哈,这家伙,他是变戏法的不成?金卿家,你这戏法可远不如张卿。”
金忠: “……”
金忠***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道: “陛下,臣不是变戏法的,臣从前确实知晓一些小术,可此道乃玄学……”
“好啦,好啦,朕知道了。”朱棣摆摆手,接着道: “朕没有瞧轻的意思,朕只是做一个比方。”
朱棣一面说,一面又道: “事有反常即为妖啊,朕……朕真的没有料到……诸卿……你们平里不都是为一点钱粮而每哀嚎吗?来,都来说一说,这右都督府,为何能有今?”
其实大家都说不上来。
朱棣的目光则是看向了夏原吉。
夏原吉只好苦笑道: “陛下,这是新政的结果。”
朱棣却又问: “那么为何新政就会有此结果呢?”
“这……”夏原吉张了半天的嘴,却像是没话可说。
朱棣便瞪他一眼,带着些许恼怒道: “好好的学,不要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如若不然,朕要户部有何用?”
一个多时辰过去,却是久久
还不见张安世的人影。
就在君臣们不耐烦的时候,便又见那宦官快步进来,道: “禀陛下,已是去请了张都督,张都督正在赶来,只是……只是……”
这宦官一脸的迟疑,似乎很是纠结要不要说样子。
朱棣没耐心地道: “只是什么?”
看陛下像是不高兴了,这宦官这才忙道: “奴婢传陛下口谕的时候,张都督正在责罚上下的官吏,还有……让奴婢先将这些奏疏带了来,张都督说……若是奏疏不到,他羞于见陛下。”
朱棣挑了挑眉道: “奏疏?这么多奏疏?”
朱棣看着这宦官,手上的确抱着一摞摞的奏疏,不禁好奇起来,便道: “这家伙……竟还懂得上万言书了吗?看来近来挣钱的本事长进了不少,书也读了不少。”
朱棣捋起长袖,接着道: “取来朕看看。”
一份份奏疏,堆积如山一般,便放在了朱棣的桉头上。
朱棣随意地取了其中一份,只细细一看,脸骤然之间,便拉了下来。
“请罪?”朱棣突然厉声大喝: “他们这是请的什么罪?”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一头雾水。
不过心细的杨荣,似乎一下子猜测到了什么,他眼眸眯着,心里暗暗摇头。
果然啊……要开始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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