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领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栖霞。
栖霞的几处衙门,包括了模范营的军营,都在东区。
而图书馆和学堂主要在南区,至于码头和集市则在西区。
至于北区,则是主要的住宅区域,张安世的新宅邸就在那里。
东区这里,从南镇抚司至模范营,还有管理栖霞的衙门,甚至是太平府知府衙门,一片片衙门紧紧相连,到处都是校尉和官吏。
不过现在,这里却是紧张起来。
大量的校尉开始集结,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一个个穿着锦衣,挎着刀。
除此之外,大量的马也已齐备,甚至马上的行礼,也有人贴心地给他们挂在了马鞍上。
每人三的口粮,再加上一笔还算不菲的差旅银,人者有份。
聚在一起的校尉议论纷纷,随后张安世开始发令。
随着一道道的命令,大家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得令之后,便火速地出发,随着自己的百户快马加鞭的行进。
模范营则是三百老兵由朱勇亲自带领,已开始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渡船,一船船的人马,杀气腾腾而去。
整个东区,都充斥着肃杀之气。
这里的岗哨明显增多。
等朱棣的车驾一到。
收到消息的张安世,连忙飞马前去迎接。
迎到了朱棣,张安世行礼道: “臣见过陛下。”
一见张安世。
几乎所有人便意识到,这一次……可能真要去拿贼了,而且一定是一条大鱼。
因为张安世穿着双层的甲胄。
以至于张安世行礼的时候,腰都弯不下来,整个人好像木偶一般,身子一动,全身便是金属摩擦的哐当响动。
朱棣道: “要捉的是什么贼?”
“佛父与佛母。”
“发现他们的踪迹了?”朱棣凝视着张安世。
张安世道: “已经落网,而且还有不少的骨干,都已拿住了,足足九十余人。只是……他们的党羽甚多,臣怕沿途有人劫囚。是以,加派人手,去将人提回来。”
朱棣听罢,大为振奋,连那阴沉了多天的脸色,也一下子缓和了起来。
他背着手,带着几分激动道: “如何拿住的?”
张安世却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朱棣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就道: “朕不管如何拿住的,只是这些女干贼,朕一定要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方才消恨。人……几时可以带回来?”
到了现在,朱棣的怒气依旧没有消除半分。
“往返七八内即可……”张安世道: “主要还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朱棣点头道: “这个时候慎重一些,并没有错,张卿这是天大的功劳,朕一定要重赏。”
张安世顿时乐开了,乐呵呵地道: “陛下……臣这点功劳,算是什么?何况臣已是国公了,已蒙陛下如此的厚爱,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陛下随便赏我几万两银子得了。 “
朱棣:”……”
朱棣的本意,还真是赏他几万两银子。
不过……张安世这口气……倒让他原本打算好给的赏赐有点说不出口了,于是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缓了缓,他深吸一口气,最终道: “嗯,你这样的功劳,怎么能给这一点赏赐呢?来,你和朕说说,是如何布置的?朕打算好了,就在此……等那贼子押来京师。”
张安世觉得朱棣一直待这有些不妥,便劝道: “陛下,带贼首到京城,需要好几……”
朱棣听罢,却是不以为意地道: “此
二贼,掘朕祖坟,朕深恨之,想要诛他们的心,一刻也等不了,今朕御驾亲临于此,不见此二贼,决不罢休。”
说着,也不等张安世这个主人同意,径自走进了南镇抚司。
随驾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
可朱棣的恨意,是可以理解的。
且不说是皇帝,就算是寻常百姓,自己家的祖坟被人刨了,怕也要回去捡柴刀拼命。
张安世一脸尴尬,看一眼后头文武,又连忙追了上去: “陛下,臣这里……比较简陋……”
朱棣没理他,直接走到了南镇抚司大堂,毫不客气地在上首的位置落座后,便道: “给朕泡茶来。”
他一副不愿搭理张安世的模样,用意很明显,是打算死赖在这了。
朱棣再不看张安世,目光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他吩咐随来的杨荣和胡广道: “卿二人……可回文渊阁拟票,若是有什么大事,再来禀奏朕。”
胡广和杨荣便行礼道: “遵旨。”
无论如何,二人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只要陛下不要大开杀戒就好。
而在另一头,朱勇等人,一路至太平府的芜湖县。
直接到了芜湖县县衙。
他们一脸疲惫,抵达县衙的时候,当地的县令刘振连忙出迎: “见过诸位将军。”
朱勇一脸急色地道: “少啰嗦,那贼子呢?”
刘振大惊失色,惊异地道: “什么贼子?”
朱勇粗声粗气地道: “还说什么贼子,说是你们已经拿住了贼,教我带回去。”
刘振瞠目结舌,定了定神后,连忙迎了朱勇至廨舍,先行了礼,接着就道: “没听说啊,这儿……哪里有什么贼子……”
朱勇顿时大怒,瞪着刘振,气呼呼地拍案道: “俺大哥说的还能有错,怎么,莫非你们和贼勾结,已将贼带走了?”
“真没有。”刘振待着几分哭笑不得,道: “将军,您也不想想,下官是什么人啊,下官就是一个酒囊饭袋,区区七品小官,半生蹉跎,混了大半辈子,干啥啥都不成,哪里有这本事,能擒什么贼?将军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朱勇: “……”
以朱勇的智商,居然也觉得刘振说的有理,眼前这人,一瞧就是个废物,就这样的废物,怎么看,都不像能拿住贼的。
朱勇也不禁产生了怀疑,道: “难道他娘的弄错了?不对呀,大哥是说了到这县衙来。”
刘振道: “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朱勇一拍脑门: “对啦,还真有,给了我一个锦囊,说是接了贼再说。可是……这不是没有交接贼子吗?”
刘振道: “那不如拿出来瞧一瞧便知。”
朱勇摇头: “不可,大哥吩咐了的,交接了贼才能看。”
“这不是事急从权吗?”
朱勇很是固执地道: “什么事急从权,俺也不懂,俺只晓得,不交接了贼,便死了不能看。”
刘振: “……”
这廨舍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沉默了好半响,刘振道: “将军,威国公是不是说不许你看?”
朱勇想了想,道: “原话确实是你不能看。”
“那么下官……是否可以看呢?”
朱勇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狠狠一拍刘振的肩,这一拍,啪的一声,刘振直接身子矮了一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荡,几乎要呕吐。他呃啊一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
朱勇道: “你他娘的看来挺聪明的,好吧,那你来看。”
说罢,立即取了
锦囊,交给这刘振。
刘振小心翼翼地看了之后,笑嘻嘻地道: “上头说了,说是没有贼人,这叫暗度陈仓,哈哈,将军,我就说了没有贼吧,公爷请你在此盘踞两,便立即带队回栖霞去。”
“是吗?”朱勇一脸狐疑: “原来如此,大哥真是神鬼莫测啊。”
刘振道: “将军……您看。”
朱勇脸色一变,突然斜眼看着刘振,道: “大胆,你探知顶级的军事机密,图谋不轨!”
刘振人都麻了,脸色白了一下,他慌忙摆手道: “不,不,下官没有……”
朱勇怒瞪着他道: “还说没有,这锦囊便是绝密,里头所记的乃是军国之策,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了,现在还要抵赖?看来……你已经不是一般的逆贼了!来人,立即将这狗官拿下。”
刘振直接给吓得魂不附体,口里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勇瞥了他一眼,而后便再不看他,几个得令的卫士麻利地将这刘振捆绑。
刘振嗷嗷叫道: “将军,将军……我冤枉,我冤枉,是你教我看的。”
朱勇冷哼一声道: “俺叫你吃,你是不是也要吃?”
刘振突然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像死鱼一样,骤然没了神采。
有人取了一团布,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紧接着,有人将他拖拽出去。
朱勇坐在廨舍,乐了,先是呷一口茶,而后取出另一份锦囊,乐呵呵地道: “大哥果然料事如神,来了这儿,一定有人偷看绝密的军情,果然……料中了。”
“来呀,去将那县丞叫来,本将军要见他。”
“是……”
………………
溶洞之中。
有人匆忙进去,此人脚步极快,有人阻拦他,他焦急地口呼道: “出大事,出大事了,我这便要见两位上仙。”
道人迟疑了一下,又与其他人彼此交换了眼色。
其中一个道人道: “上仙正在为人祛除魔障,这时最厌恶有人叨扰,你确定……要打断吗?”
可眼前这人,依旧道: “事情重大,需要立即禀奏。”
道人才知道可能真出什么大事了。
于是道: “在此等。”
一炷香之后,道人去而复返,道: “随我来。”
随即,这人引着此人进去,一路走到了一处明堂。
这明堂里供奉着几尊神像,除此之外,这佛父和佛母二人,已盘膝坐于此。
佛父显得有几分憔悴,而佛母神情肃穆。
二人凝视着来人。
这人便拜倒道: “不好啦,京城那边……说有人抓住了两位上仙。”
这佛母听了,露出诧异之色。
随即道: “我二道身就在此,何时成为了囚徒?呵……不过那些朝廷狗官们杀良冒功的伎俩而已。”
这人又忙道: “不不不,动静很大,是那张狗亲自处置,派出了无数的校尉,连那模范狗营也出动了,不只如此,连皇帝也亲往栖霞坐镇。小道听闻了消息之后,还以为上仙出了事,慌忙来此,谁料两位上仙无恙,这才……这才……”
佛母更是不屑: “便那张狗,看来也不过如此,十之八九,是欺骗狗皇帝,想要冒功了!本仙还说,他这么多所谓功劳是何处来的,原来竟都是如此,这朱明不亡,果然没有天理。”
只有佛父一直一言不发,他拧着眉头,沉吟着。
佛母见他不言,瞥他一眼。
佛父这时突的道: “不好!”
“什么?”
“不可小看那个张狗
。”佛父道: “此人残忍暴戾,可没有几分本事,绝不可能有今,此乃狗皇帝身边最大的鹰犬,怎可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