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术离开了大理了……”
李瑕捧着手里的信看过,心想着此事,计算着阿术行军速度。
阿术去年年底出兵,带走了蒙古三个千人队的探马赤军、万余大理军。灭自杞国、破老苍关六万宋军,长驱直入。
另外,蒙古万户白银又领万余兵力出大理,收拾了自杞国的残局,为阿术之后援。
高琼一直到年节前再探得了消息,暗中传书高长寿。
高长寿遂又派人来告诉李瑕。
信使到筠连见过韩承绪,韩承绪急派人往成都。
到了成都,却只见到了聂仲由,遂只好继续赶往剑门关、利州、汉中……
好不容易才终于在三月十赶到山河堰。
这路途遥远崎岖,这封信在三月间已穿越道、牛金道,三千余里山山水水。
李瑕了解阿术的打法,以其人用兵之迅猛,只怕把宋境整个打透了,临安还未收到消息。
有一个变数……兀良合台死了。
兀良合台是猛将不假,但性情狂傲,短智少谋。论领兵之能,只怕还不如其子阿术。
但李瑕再一细想,反正吕文德也是名将,倒不自己来操心。
他继续看信。
高琼只知大理如今由蒙古宗王不坐镇,但不有多少兵力,其中蒙军几何、大理兵几何暂未探知。
思忖片刻,李瑕收了信,道: “你一路辛苦……”
话音未落,那信使头一仰,已累得瘫倒在地,只好命人扶去歇了。
李瑕又在山顶上看了韩承绪的信,算算时间,再有七八光景,家眷也要到了。
“车马慢啊。”
他心头感慨,目光向南望去,只觉这荒凉的汉中平野,暂时还未有家的感觉。
……
从汉中往北的几条蜀道之中,子午道出口离长安城最近。
而褒斜道的入口离汉中最近,就在汉中城正北。
褒斜道基本是沿褒河而开凿。
褒河由北向南流入汉中。
山河堰就建在褒斜道与汉中平原的交界处,把从山谷中流出的褒河水引渠,灌溉大片的农田。
要修水利不是易事。李瑕首先规划的是军屯,由士卒们来修建河坝,再把这片最好的良田分给士卒。
良田以军功授。
其余田地招人归乡认领。大部分都是无主之田,由官府租赁于流民耕种。
三年免征是不假,指的是田税。那田租自然是要缴的,每亩定额交粮一石,可收成后再缴。
等这些田地分完,再是外来流民开垦荒地。
当然,流民无余钱购种子、农具,可向官府借青苗贷,二分利,可用粮抵……
李瑕无幕僚在身边,独自一人也只能规划到这些程度。
他须要罗到大量的人才,修改、补足、完善、实行整个田制。
眼下而言,士卒们兴水利,灌溉的首先便是自己的田地,倒也热情十足。
李瑕还在等懂水利的人来,这段时间做的便是在山河堰安营备粮,核算军功、清丈田亩分下去。
除了这些士卒之外,每也有许多百姓赶来,想为这些士卒当佃户者有之,想从军分田者有之。
李瑕遂又遣人招募流民,发放工钱修坝……
竟是比打仗还要热闹。
忙得昏天黑地,到了三月十三,李瑕遂向张珏道: “后诸事烦君玉兄安排可好?”
张珏今气不顺,因他麾下有校将问能否把汉中的田换到重庆去,还说 “将军你不是重庆府的官吗
?”
当时张珏便答不上来,因为现在是李瑕擅作主张在分田,又不是朝廷在分田,最后只能骂上一句 “滚蛋!你自去重庆府问吕制使要!”
“公务繁重,我一人可安排不来。”如今张珏与李瑕熟悉了,说话也直接, “非瑜何事?”
“我家眷快到了。”李瑕道, “我往金牛道走一趟。”
张珏笑了笑,问道: “我是否也该将家眷接来?听说王将军升任湖北安抚使了。非瑜无论如何帮我谋个兴元府都统、兼知洋州也好。”
这还是收复汉中以来,他第一次谈自己的官位。
李瑕不答,淡淡道: “君玉兄趁着还能留在汉中时,多做些事吧。”
“话莫这般说,待我将家小接来,你我为通家之好,你家中可有兄弟?我家四妹尚待字闺……”
“免了。”李瑕已向外走去,道: “你弹劾我,我记仇。”
张珏愣了愣,脸上泛起笑意,冲李瑕大声骂道: “李非瑜你个猢狲,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次,李瑕安排着诸事,以期能空出几时间去接家眷。
“报大将军,昨一场雨,山塌了一段,把石门关的城楼砸倒了。”
“我一会过去,茅乙儿,你去把剩下的流民安置到汉王山;阿吉,你去看看坝上的水涨……”
李瑕话音未落,又有人来。
“报大将军,重庆府调令,命易将军立刻回驻凌霄城;命张将军立刻回驻钓鱼城。”
“信使呢?”
“在汉中城,已见过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