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响,自有婆子上前给了胧儿手板心一下。
胧儿疼得眼泪直流,咬牙不敢出声。
胡真转头又看向年儿,骂道: “还有你,敢带些闲杂人等见你姑娘,万一坏了她身子,便有一百个你也赔不起。再敢出幺蛾子,活活打死!手摊开。”
年儿挨了许多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是不哭。
胡真端着那匣子,起身走到觅云院。
一路进屋,走到梳妆台前,只见唐安安已经打扮好了。
她将匣子往台上一搁,道: “李瑕说了,往后与你就当不认识。”
唐安安一愣,低声道: “这也是我的意思。”
胡真道: “若不是知道你不喜欢李瑕,今我便打死年儿那蠢丫头……竟敢找个贼儿来偷我的摇钱树。”
唐安安没说话。
胡真道: “怎么?你心里有他?那我现在就去打死年儿。”
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去。
唐安安连忙拉住她的衣袖,道: “妈妈别吓我了好吗?我早已不喜欢他了。”
“记住,你不配喜欢谁,他也不配你喜欢。”
“好。”
胡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叹道: “我气的是你将积蓄随手就给了人,等你再长几岁就明白了,人情皆过眼云烟,金银才能傍身。”
唐安安低头不语。
胡真又道: “李墉这儿子不成器,他连累了你、赎买不起你,你待他仁至义尽,偏他还发脾气,这等小肚鸡肠,如何值得你倾心?”
“嗯。”
“我念着与刘苏苏的交情,保过他一遭。今你见他也算顾念交情,往后两不相欠,别再来往了。我辛苦调教你,不是卖与败落户的。”
“女儿明白,不再见他便是。”
这事便算揭过去了,胡真仔细瞧了瞧唐安安的妆容,道: “艳了,再素些。”
“已经是最素了。”
“那就别抹胭粉,都擦了。”胡真道, “今这文会上都是名儒,不爱色,太艳反而坏了他们的格调……珠儿,你来把安安的妆重新画过,珠钗全卸了,盖盖她的容貌,别让容貌压了她的才艺。”
“是。”
胡真颇为雷厉风行,一边亲自为唐安安挑选衣服,一边又问道: “词曲练了几首?”
“三首,两首柳词,一首晏词。”
“为何选这三首?”
“上次妈妈说过,唱新词万一遇到政见不合的,容易得罪了人。”
“改,今唱稼轩词。”胡真道。
唐安安道: “女儿的唱腔不适合
……”
“不会唱那就换惜惜唱。但我告诉你,名气越小,往后陪哪样客人越不由得你选。”
“女儿愿唱。”
“好,今你唱水龙吟。”胡真说着,词谱往案上一丢,不悦道: “让你记的名单,可记了?”
“记了。”
“觉得奇怪吗?这些人素有清誉,如何给得起你如今的身价?”
“是奇怪。”
“因为今我没收钱。”胡真道, “这些人随便哪个,只要肯为你赋词一首,就能让你名满天下。往后旁人慕名来我风帘楼,便是找了旁的姑娘,缠头之资也足够了,明白了?”
“明白,女儿唱好了,请他们为我赋词。”
胡真点点头,又道: “再和我对一遍,与会者有哪些人,到时一个都不许叫错。”
“是。”唐安安遂开始背诵起来。
“谢相公将于数后还乡,诸公聚孤山相送……”
“与会者,古心江公,名万里、字子远,号古心,宝庆二年进士,曾任殿中侍御史,闲居十二载,创白鹭洲书院。今科,白鹭洲书院中进士者四十人,天下震动,江公遂得起复……”
“欧阳守道,字公权,江公弟子,淳佑元年进士……”
“闻云孙,字宋瑞,江公弟子,新科状元……”
“刘辰翁,字会孟,江公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