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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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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胡笳十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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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于是拿起铜钱,递在丽娘面前,道: “可以说了?”

丽娘伸手接过钱,想摸摸他的手来吓一吓他,终是不敢,笑道: “小郎君就不怕奴家有病?何伸手递来?”

“记得老归吗?他……”

“奴家收了你的钱,你想要吗?”

“不想。”

“为何?”

“对你没兴趣。”

丽娘苦笑,道: “奴家年轻时也是青楼里的美娇娘,还会些才艺,年老色衰了,才到这皮肉店来,只恨当年销太大,未能攒下些钱。”

“你自己不规划,怪得了谁。”李瑕道: “记得老归吗?他岁,脸上有大疤,大概这么高……四月六,大暴雨那天,可有来找你?”

“奴家这里进进出出的,岂能记得许多人?”

丽娘将那串铜银拆了,拿了几枚出来,剩下的又递了过来。

“茶水你虽不喝,钱却是要收的,问的事实在想不起,拿回去吧。”

李瑕看她是真不记得,也不接钱,转过身往外走去。

“等等,若是问脸上有大疤之人,小郎君要找的那人可是爱吹笛子?哦……是正经的笛子。”

“是。”

“是他……奴家不知他名叫什么,他有时过来,弄完了奴家之后,就让奴家教他吹笛子。”

“你教他吹的笛子?”

“是啊。”丽娘微微笑了笑,表情正常了些,叹道: “有几年了吧,他每到这来,只找我,因这里只有我会才艺,最开始他问我会不会唱吴曲,我说不会,随便给他吹了几曲,他最喜欢《胡笳十八拍》,让我教他,我说那是琴曲,笛子吹出来不好听,他说没关系。好在胡笳似笛……”

屋中无琴,她起身拿了一支笛子,吹了一会儿,曲调悲凉。

放下笛子后,丽娘又道: “等他学会了,再过来就是他吹着笛子,我给他唱,这歌说的是文姬归汉,那天我唱着唱着他便哭了,那样一个老汉,哭得伤心欲绝……”

“你怎么唱的?”

“唱给你听,要加钱的。”

李瑕又拿了一串钱放下。

丽娘多年不怎么练了,唱得很不好。

她声音很沙哑,想是常饮劣酒坏了嗓子。

“无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天灾国乱兮人无主,惟我薄命兮没戎虏……”

“故乡隔兮音尘绝,哭无声兮气将咽,一生辛苦缘离别。十拍悲深兮泪成血……”

李瑕并不听她唱完十八拍,抬起手止住歌声,问道: “四月六,发生了什么?”

“那天他没来。”

“没来?”

“我记得清楚,那暴雨,没有客人。因此方才小郎君问时,我想不起他……”

“没来?”李瑕沉思着,又问道: “关于他,你还有什么印象?”

“还能有何印象?一个嫖客罢了。”丽娘笑道, “对了,他每次来,身上都有股香味,我鼻子灵,闻得出该是某种极名贵的熏香才是。”

“是什么?”

“那气味微甜,像是雨后的芳木果,沁人心鼻……我以往在青楼也算见多识广,竟是未曾闻过这等熏香……”

两人又说了几句,忽然听一声喊。

“有人来了!”

林子急匆匆跑来,道: “我在楼上望到,是张家的人,二十余骑,马上就到。”

李瑕点点头,对丽娘道: “有人问,你据实说就行。”

说完,他才施施然然地转身走,边走边脱身上的儒裳。

穿过街巷,李瑕已能听到那边的马蹄声,却是拍了拍林子的肩,道: “慌什么?你越慌,越容易被路人指认。”

说罢,他随手一丢,将那一袭儒裳丢进小巷,仿佛没看到身后的疾驰而来的追兵。

隔着不过数十步距离,沈开一脚踹开皮肉店的大门冲进去。

“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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