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轻松下来的虫儿抬头看向天上青中带紫的晚霞,由衷而叹了声, “好美。”
起身走来的庾庆看他一眼,忽一愣。
三人都已披头散发,从瀑布上掉下时,头发就被冲散了,黑暗中看不到而已。
此时的虫儿披着头发,脸也被水冲洗干净了。
一脸清爽,明眸大眼凝视着晚霞,梨涡浅笑的样子,竟有动人风华,着实把庾庆给看呆了眼。
虫儿很快察觉到不对,一瞅,见他那异样眼神,目光顿时心慌意乱躲闪。
庾庆一手拍在了虫儿肩头摇晃他,嘴上啧啧有声, “许兄,你有没有发现,虫儿这样还真像女人。”
虫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冲他连连摆手,表示不是。
坐在地上的许沸只回头看了眼,便忍不住呵呵乐了, “不用士衡兄提醒,他来我家也有三年了,我早发现了。”
“三年?”庾庆意外, “不是在你家从小养大的?”按理说书童都是打小开始的,不然又如何当的起一个‘童字。
许沸: “他十三岁才来我家的。我原来有个书童,后来手脚不干净,偷了我家的财物跑了。再从小养一个也来不及了,太小的话没有负重的力气,背不起东西还如何陪我赴京赶考?后来家里招人的时候,虫儿自己找上了门,自愿卖身为奴。记得他当时饿的跟什么一样,就是个叫子,瘦的皮包骨。我爹娘见他居然识字,是个有过教养的,陪我正合适,才买下了他。”
说到这段往事,虫儿黯然低头。
“我娘说了,他长了个雌雄兼顾的脸,说这种长相不管男女都好看,若是女人定是个大美人。我娘说,等他长大了,长开了,肯定是个俊俏小子,定会迷倒好多女人。”
“哎唷。”庾庆乐了,伸手掐了虫儿脸蛋,扯皮晃了晃, “瞧这皮光肉滑的,将来得勾引多少姑娘,我不会救了个心贼吧?”语气里好像有点羡慕的味道。
虫儿那张脸被扯的哭笑不得,神情迷醉,支支吾吾摇头。
许沸爬了起来,很认真地对庾庆道: “士衡兄,虫儿真心还不错。当然,毛病也有,就是不爱干净,脏了点,脸上经常脏兮兮的,另就是晒的比较黑。不过眼里有活,我原来的书童喜欢偷懒,可虫儿不一样,有他在身边,什么杂活都干的好好的,你一点都不用担心。”
虫儿愣怔看向他,这讲的什么话?
庾庆也愣了,明显听出了话锋不对,狐疑道: “许兄,脑袋里进水了,跟我说这些个干嘛?”
许沸严肃道: “士衡兄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把虫儿送给你做书童。这里没有纸笔,放心,等找到了纸笔,我便立下字据,将虫儿转赠于你,绝不后悔。”
此话一出,虫儿惊疑不定,且有些难堪,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难受。
不管是不是奴仆身份,毕竟是个大活人,被人当东西一样送来送去,任谁都会难过。
庾庆上下看他一眼,淡淡给了句, “免了,犯不着。”
许沸拱手请求道: “士衡兄于我主仆二人有救命之恩,还请一定接受。”
书童?自己好好的养个书童干嘛?吃喝用的不钱的吗?庾庆对这个没兴趣,再说了,自己的一些身份也不好让外人知道。他也懒得理论,也看出了许沸的心思,奈何自己不能给予任何保证,遂随口道: “许兄好意我心领了,我单身一人习惯了,现在给我书童什么的我也用不上。等京试之后吧,我若能金榜题名,有了需要人打下手帮忙应付客人的时候,再接受你好意也不迟。”
其实就是婉拒,且不说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不够,就算够,自己赴京也会故意考不中,怎么可能金榜题名?
见他拒绝,许沸也不好勉强,只好唯唯诺诺强颜欢笑着应下‘金榜题名后之约。
虫儿没有任何发言权,黯然低头不语。
“天快黑了,先找个地方过夜吧。”四处打量的庾庆扔下话先走一步。
许沸稍等他走远了些,才带上虫儿同行,对虫儿低声细语道: “虫儿,别怨我,我们十有八九已经进入了妖界,想平安无事的离开,估计不太可能。如此境况,我自身难保,更不用说保你。他是个狠人,也比我们有本事,只有他愿意尽力保护你,你才能多一丝活着离开的希望。”
他怕回头遇到危险时,怕庾庆会扔下他们不管。
他是见过庾庆德行的,那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尽管杀的是妖,但可以肯定关键时刻是个可以心狠手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