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忌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自己斩断暝都与现世之间的血脉规则,这截断了的丝线,便攥在了自己手中。
若是斩断所有规则的联系,那自己就很有希望成为暝都之主。
到时候,暝都就像是这死狗一样的傀儡。
就算还有意识,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到时。
如果里面真藏着魔种的秘密。
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平安获得,就不用担心朝的安全问题了。
….
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嬴无忌深吸了一口气: “像牧野碑这样的,还有几处?”
韩倦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向嬴兄保证,毁掉暝都的牧野碑,丝线至少能断三成!”
三成!
嬴无忌陷入了沉思。
虽然不知道韩倦的木偶理论是否正确。
但值得一搏。
朝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他点了点头: “成交!”
“多谢!”
韩倦懒洋洋地拱了拱手。
嬴无忌有些好奇: “你好像很笃定我会接受这个条件。”
韩倦笑道: “嬴兄乃是顺应大势之人,自然不可能做出逆势而为的事情。多谢了,还请嬴兄能遵守承诺。”
“放心!等你回去,寻个正常的手段再通知我一遍就行。”
“对了嬴兄!”
韩倦伸了一个懒腰: “若这次贫道能够侥幸不死,还请嬴兄把玉片还我。”
说罢,身形直接消散。
离开了他,这梦境也无法继续维持。
嬴无忌睁开了眼,却能感应到自己脑海中悬浮的虚影。
那把剑还在。
“这个韩倦,还真特娘的是个妙人!”
嬴无忌若有所思,这韩倦对暝都的了解,绝对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至少赵暨和芈星璃都远远不及。
所以这个道士,究竟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暝都?
这个地方,是为我教的乐园。
但存在的时间,却比目前存在的所有史籍都要早,然而在所有的认知当中,它却是在为我教之后出现才被人所熟知。
看韩倦的表现,不太像跟为我教勾结的那种人。
难道有人先为我教一步,早就发现了暝都?
嬴无忌不确定,但这暝都,可以一去。
但这次去。
却不能让赵暨知道。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 “大势”的凶险。
从某个方面来看,斩牧野碑,也是变法的一部分。
先前,牧野碑因为失落,以及韩倦那一剑,血脉规则已经削弱到了全盛时期的五成。
赵暨没
有生气,并非是因为他也想让所有贵族都放弃血脉优势。
而是因为嬴赵王室的人丁诅咒也消除了,完全可以抵消牧野碑给他带来的不悦。
但如果,牧野碑继续削弱……
诚然。
在嬴无忌的视角来看,血脉规则彻底倾覆,对变法成功后的黎国肯定是利好。
因为血脉规则,是一种分配制度,而并非是凭空赋予一批人更高的天赋。
新地新法,也将顺应大势,让肯为国家付出的任何人大放异彩。
但这只是嬴无忌的看法。
他有这种看法,也是因为前世历史的记忆。
他相信,但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历史能按照相同的轨迹进行。
而在赵暨看来呢?
嬴无忌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把韩倦的话转告给赵暨,自己这位老丈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进入暝都。
….
更何况。
未来几进驻新地的新生代力量,其实是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
这无疑是挖黎国的墙角。
哪怕嬴无忌只是为了自保,哪怕他认为自己的付出值得这些东西。
这也是实打实的挖墙角行为。
嬴无忌能够勉强说服自己无愧于心。
但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被赵暨发现任何迹象。
……
翌清晨。
赵契志得意满地离开了王宫。
南宫燕跳过他,直接跟韩赭联系,让他心里不舒服。
既然心里不舒服。
那就找办法让自己舒服舒服。
自从大年初一,他被赵暨逼着背刺了长平侯和魏韩两家,他就彻底认清了自己。
别把自己当做哪个势力的人。
因为各个势力,都不会把自己当成人。
赵契明白了,自己就跟青楼里的姑娘差不多,大家需要的时候就用用,别指望谁真能赎走当小妾。
所以应该怎么做?
碰到这个客人,就说这个客人爱听的。
碰到那个客人,就说那个客人爱听的。
把他们伺候得美美的,然后多捞一些好处,凭一己之力养活自己在暗中的整个势力。
只要别出卖其他客人的核心利益,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逢场作戏嘛!
就比如昨晚,平时都不怎么给他好脸色的赵暨,表现得就跟慈父一样。
惩罚没有了。
还给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好处。
赵契甚至在庆幸,因为他给赵暨说南宫燕私会魏韩两家事情的时候,赵暨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
曹公公可是大黎少有的高手。
虽然自己见南宫燕的时候,真气传渡的过程已经够小心了。
但毕竟自己只是三品灵胎,南宫燕连胎蜕境都没有到,怎么可能瞒得过赵暨?
甚至,就算南宫燕被看得死死的。
她背后的势力,也能通过其他人联系到魏韩两家。
只不过是这件事更适合南宫燕做而已。
这么想,曹公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奇怪了,也许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时灭了南宫燕。
坦白局真好啊!
又能安心做一段时间的平陵君了。
这段时间。
自己再不济,也是父王第二宠爱的儿子。
赵契嘴角止不住上扬。
然后他看到了
一个人。
刚刚扬起的嘴角,飞快拉了下去。
嬴无忌笑眯眯道: “平陵君,早上好啊!”
“嗯!”
赵契沉着脸应了一声,飞快钻进自己的马车,不想跟嬴无忌有任何交流。
可恶。
这个上门女婿才是父王第二宠爱的儿子。
……
过年的时候,朝会三天才会开一次。
今年虽然是多事之秋,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开朝会的要。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个抢人大战的结果。
在等到这个结果之前,任何谋略都是无用的。
….
重黎殿。
赵暨正伏在书桉上批公文,虽说没有什么大事处理,但新地建设在即,他跟罗偃需要把一切事情都准备好。
年前他也整理了一些。
不过因为魏韩两土百姓太过澹定的事情,他对整理这些一直不是特别积极。
大部分的事务,都是罗偃在处理。
现在看到了徙民的希望,他处理政务的热情也上来了。
只是这速度……
实在堪忧!
自从赵宁坐上了监国之位,他差不多当起了甩手掌柜,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有些手生,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公文,属实有些头疼。
幸亏罗偃已经处理了近七成。
不然还真有些忙。
“唉!”
赵暨批完一个奏折,随手丢到了一边,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眉心。
自己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遭这罪干什么?
不过想了想,如果自己半截身子入土,那罗偃算什么,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了?
自己这老伙计。
为了女儿还真是卑微啊!
全都便宜那个姓嬴的小兔崽子了。
正在这时。
殿外传来了李公公的声音: “陛下!驸马爷求见!”
“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
嬴无忌大踏步走了过来,满脸都是笑意: “父王早!”
赵暨抬了抬眼皮,有些嫌弃道: “大清早就来,如果不是报喜的话,你就可以滚了!”
“父王!”
嬴无忌摊了摊手,无奈道: “儿臣这整天蹲家里什么正事儿都没有的,哪能天天有喜事报啊?不过儿臣确实有件大事想要跟您商量。”
赵暨随手拿起一册公文,也不看他: “说吧!”
嬴无忌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桃木片。
上面有一行黑色的字,像是烧焦的一样:嬴兄!救吾母,吾外公,后有重谢!
桃木片传信。
是老子一脉的传信手段。
嬴无忌笑道: “这是在冢盘里,韩倦昏迷之前塞给我了,想就是为了求救用,看来这次郑土的变故,已经让他产生危机感了。”
赵暨点了点头: “韩家企图吞并郑家已久,而且已经对郑家生出了怀疑之心,新地建成之后,与郑地相邻,韩家不可能放心他们,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件事孤来处理,你不用管了!”
嬴无忌有些惊讶: “父王,您这么干脆么?”
赵暨澹笑一声: “韩郑割席,最好的结果也就是郑地投奔王室。新地若是落成,这片地,孤还真看不上。郑廉父女由王室庇护,即便韩家慢慢侵吞郑家地盘,内部也会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父王高见!儿臣又学到了!”
嬴无忌吹起了彩虹屁。
又跟赵暨扯了一会儿。
才开口说道: “对了父王,儿臣可能最近可能要闭关几天。”
赵暨挑了挑眉: “为了参悟嬴十三的绝技?”
….
昨准备出征仪式的时候,他听赵宁提起过。
嬴无忌点头: “哎!”
“里胡哨的小把戏!”
赵暨嗤笑一声,显得非常不屑,但又补充了一句: “参悟透了,记得让孤瞅一眼。”
“哎!”
嬴无忌笑了笑。
今天的进程格外顺利。
退出重黎殿后,嬴无忌便找到了李采湄,扮成了一个小宫女,便陪她出去逛街了。
她许多年没有这么自在了,加上嬴无忌奉行一个 “买买买”原则,让她逛得很开心。
下午时分,当嬴无忌提出要送她回去的时候。
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她也不想耽误嬴无忌修炼,而且以后还有机会,便任他送回了晴绛殿。
嬴无忌回到驸马府,陪朝逛了绛城一圈,把伙计的红包全都发了出去。
在落黄昏之际,终于来到了练功房中。
暝都。
只会在每天黄昏的时候打开。
以临时钥匙,或者特定法术才能进入。
一旦进入,便只有等到下一个黄昏才能出来。
进入暝都的门。
就是镜子。
而且据李采潭说,镜子的清晰程度,会影响实力发挥。
就算是天下最清晰的铜镜,也至少会削弱两成左右的实力。
“他们亏,就是老子赚?”
“也就是说……”
“白赚两成?”
嬴无忌呲牙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玻璃镜。
不知道为什么。
进入暝都之前,他心情有些激动。
有种前世跟房产中介看房的感觉。
一开始他还有些奇怪。
但是后来想了想明白了。
韩倦,就是那个房产中介。
昨天的梦境,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老嬴,你要暝都不要?只要你开金口,首付三成我给你送来。”
暝都中的牧野碑。
斩!
改稿有些头大,今天偷个小懒,八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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