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自从匪首马非为聘请一位姓朱的师爷,有钱大家一起赚,山贼们的小子便愈发舒坦了起来。
天色尚未暗下,赤红光霞渲染半空,山寨大厅前的空地上,火盆、火把燃起,几只大锅咕咕熬着肉汤,山贼们大快朵颐,除负责巡夜的十来号人,余者皆是大碗喝酒。
大厅之中,两把交椅虎皮包裹。
匪首马非为和朱师爷分坐左右,一个身高体壮粗犷彪悍,一个膀大腰圆颇有肚量。
“师爷,我先干为敬。”
“好,你干了,我随意。”师爷抬手碰了碰酒杯,目光一直未曾离开面前的账本。
马非为见状也不恼,山贼们都以为师爷是他请来的,实际恰恰相反,他能成功越狱,能做大做强,全部都是师爷的功劳。
而且,师爷的修为比他高,真动起手来,师爷轻轻松松便可将他送回监狱。
对于自己明面傀儡,实则狗腿的身份,马非为并不在意,东王郡朱家一手遮天,很多人想做他们的狗腿都找不到门路。
一山贼快步走入大厅,汇报道: “师爷,后山也过了,没看到师叔他老人家。”
“不管他,神神叨叨的,兴许明天自己就出来了。”
朱师爷微微摇头,说起这个失散多年的小师叔,不得不感慨岁月是把杀猪刀,杀得他第一眼竟没认出对方。
“不知这老小子从哪学的卜算之术,挺能蒙的。”
朱师爷自言自语,马非为搭话道: “师爷,师叔不见踪影,该不会是跑路了吧?”
“说得什么酒话,玄阴司而已,朱家养的一条狗,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还敢噬主不成!”
朱师爷不屑摇头,比起玄阴司的偷袭,更令他震撼的是转世仙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简直跟怪物一样。
“可是……”
“无妨,我给家里传了信,那边稍微打点一下,很快就能攀到紫卫的关系,有紫卫发话,下面的狗崽不敢造次。”朱师爷也不废话,直接给马非为喂下一颗定心丸。
提起紫卫,朱师爷直呼晦气。
原本,宁州本地有三名紫卫,东王府和他们关系都不错,逢年过节都有往来。有这层关系,不论大事小事,玄阴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皮球提给皇极宗。
皇极宗那边就更简单了,宁州大主管干爹姓朱,妥妥的自家人,只要东王府没干造反的买卖,基本就是一通训斥,纵有惩罚,也伤不了筋动不了骨。
两边都有人,可谓万无一失。
谁曾想,今年宁州玄阴司人事调动厉害,年前调走了一名紫卫,年后更是将剩下两个一起调去了京师。
而
新来的两名紫卫……
据说,一个功绩卓绝,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平民,另一个在京师有关系,得陛下垂青,一道圣旨直接升任了紫卫。
东王府一番斟酌,决定先拉后者的关系,前者出身微末,本是个刁民,这种人一般都有仇富心理,暂时不易接触。
过段时间,等人堕落了,大家就有共同话题了。
后一位紫卫不然,身份阶级注定了大家一路货色,很容易就能同流合污。
“大概多久能联系到那位紫卫?”马非为追问道。
“快了,已经派人去送见面礼了。”朱师爷拿着账本,随意回道。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陆北奇了,闪身走出侧门屏风,不顾二人面上惊骇,摸出令牌: “玄阴司紫卫,你二人事发了,只能活一个,自己看着办吧。”
来山寨之前,他沿山逛了一圈,想多了,此地并无陷龙阵。
既如此,无须低调行事,亮出身份直接拿人便可。
说话间,陆北视线扫向朱师爷,抱丹境中期,大圆满都不是,这也叫深不可测?
他微微摇头,让死士们谨慎些行事,也没让他们这么谨慎。
都怪玩家,这才几天工夫,连悍不畏死的死士都被他们传染了。
马非为大惊失色,正欲提刀砍人,听到陆北自报家门,虎躯一震,双臂低垂,视线投向朱师爷。
朱师爷亦是一愣,而后拱手笑道: “原来阁下便是陆大人,久仰久仰,在下朱敏宏,东王府人士。”
修法敬训,邦齐世盛。
诗礼敏崇,嘉成郁金。
皇室一脉传承至今,修仙执政两不误,武周帝不过‘齐"字辈,东王府愣是干到了人均重孙子,可见这一脉堕落的有多彻底。
陆北拱手回礼,时刻不忘礼貌待人的人设,客气道: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开始吧,我身上镣铐不多,只能带走一个,两位谁死谁活,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陆紫卫,在下东王……”
“我知道,那又怎样?”
陆北摆摆手: “别说你一个东王,皇帝的亲姐姐来了,陆某也说打就打,说睡就睡,搁我这拿什么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