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叶姝夷和吕长乐对视了一眼。
柔园中的奇,每一株生长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毕竟十年积蓄,方能开园一次。这十年就是在生成奇初胎。
可是一落,一生,还出现在同一位置,这……不合阵法的规矩。
吕长乐不着痕迹走到叶姝夷身边,叶姝夷拿出乐崖城主印查探了一下,传音道: “阵法没有问题。”
吕长乐皱眉,想了想,说道: “兴许是梧侯才华惊天吧?”
叶姝夷抬起头,望着影像中的陈洛,轻声抱怨了一句: “这个人,每次来乐崖都要搞点不一样的东西!”
而此时,其他人都在兴致盎然地等待着陈洛继续作诗。
……
陈洛看着在自己面前摇曳生姿的苞,眉头微微挑起。
这朵看上去好不正经的样子。
摇曳生姿!
我陈洛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王不归也是点点头,一边收割周围那些三品以下的奇,一边说道: “大哥,我们换个地方!”
陈洛抬起腿,打算换个地方,结果那奇突然生出了一条枝,将陈洛的腿给缠住。
“这……”王不归眼睛都看直了。他来之前,家中长辈曾经说过,柔园中三品以上的奇都有骨,所谓柔园为儒,自有千骨,若是诗词无法得到奇认同,万万不可强求。
可是,这朵这么主动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交际?
陈洛无奈看着那株奇,感觉这是认定了自己啊!
“算了,反正都一样,那就你吧!”陈洛叹口气,伸手点向那苞。
因为之前陈洛已经是在域中,所以题并未显现,如今陈洛既然打算催放这一朵苞,就只能再点触一下,激发那题。
在陈洛触碰到苞的瞬间,一道悲伤的情绪迅速传来。
此时陈洛眼前一,再度出现了一道幻象,那是乐崖城主府外,一个瘦削的身影负手而立,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
“大兄!”吕长乐失声喊了出来,随即连忙向叶姝夷拱手致歉, “公主恕罪!”
叶姝夷望着那影像中的画面,微微摇头: “吕师父不如此。这是母亲放入的试题。”
“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
吕长乐面色复杂,再次望向那画面中的人影。那人影,名叫吕未央,按道理,他才应该是吕家的家主才对。
当年吕未央受柔福公主的邀请,成为了清月公主的老师。清月公主正是叶姝夷的母亲。
只是十年授课,让吕未央和清月公主产生了特殊的情愫,但彼时的清月公主却已经订下了婚约。最终吕未央只身北上,前往玉门关死战,并战死沙场。
吕长乐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大兄在出城的前一,于城主府外站了一夜,最后叹了一句:此生无缘。便一去再未回头。而吕家,也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个子孙,仿佛吕家没有这个人一般。
那可是吕家当年最看重的读书种子啊!
就这么遗忘掉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清月公主居然都知道,还将这一幕放入了百试。
清月公主的用意很清楚,她要后来人作诗,她要让人知道,这个世界上出现了有过一位大儒,他叫吕未央。
吕长乐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件事涉及到清月公主的清誉,他以为不会再有任何翻转,但是万万没想到,清月公主居然自己放了出来。
如今,这一幕,落在了陈洛的眼前。
那可是句句传世的大才啊!
……
幻象消失,陈洛微微叹气。
那画面中蕴含的背后之意也已经传了出来,不仅他知,所有人皆知。
人生最苦,有缘无分。
自古多情空余恨!
陈洛抬起头,脑中想着拿到孤身望月的身影,手指落下——
几回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蚕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时,可怜杯酒不曾消。
……
诗文写毕,一道更深的遗憾之情扩散开来,柔园外的众人都不禁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苦郁抒发出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啊。”草堂学院的大儒感叹一声, “早年间听说玉门关有一位无名大儒,搏命厮杀甚狠,后为救一城百姓,与两蛮王同归于尽。今才知,原来是吕家吕未央!”
诗豪家族大儒点点头: “清月公主未尝不是有情,只是人间事最怕便是‘无奈"二字。阅遍世间后悔事,唯有错过最伤人。”
黄鹤书院的大儒轻轻摇头, “先不提这背后之事,单说说梧侯这首诗……”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何等寂寥绝望之句。”
“往昔时光就在眼前,但是却无法重现。只能孤独地站立在夜空之中,世界之大,唯独一人而已。焉知彼时清月公主不是在墙内举头望月呢?”
“再看第三句,义山先生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何其相像,可堪媲美啊!”
“梧侯,大才!”
几位大儒的议论自然也传了出去,一时间不少人都纷纷点头。
叶姝夷则是沉默了片刻,说道: “吕师父,回去后把吕大儒的排位立起来吧。”
“我娘亲都不在意,你们吕家就更不要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