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这才叹口气: “说来话长……”
……
“钱兄,今洛逆新作《飞鸟曲》,我等务要将其驳倒,望钱兄届时可不要怜香惜玉!”
“唐兄,我钱尔康是那等急色之人吗?洛红奴即便再绝色,面对词曲之辨的大是大非,我钱某人怎会留情?”
“尔康兄所言正是。文风下,人心不古,我等崇诗敬词,方为正道。乡俚俗曲,又怎配登大雅之堂!洛逆须拿下!”
“好,今一战后,玲珑楼是不能再待了。我等可转去川上楼,一应销,我赵有乾包了!”
“赵文兄豪气,来来来,饮此满杯!”
……
二楼雅间内。
“词曲之辨?”陈洛不解。
柳景庄点点头,解释道: “贤弟听我细说。前朝诗风鼎盛,及至本朝,词风又起。所谓词,乃诗之别体,又称曲词。词有词牌,乃是词调之称谓,不同的词牌在总句数、句数、每句的字数、平仄上都有规定,需合词牌。”
“所以,作词又叫依韵填词!”
“然曲则不同,曲虽然也有曲牌,但可用衬字。词牌定死每句字数,曲牌却可按照作者心意,随意加减字数,无疑自由许多。”
“其次,词与曲用韵不同。曲可平仄通押,可重韵,词二者皆不可。”
“最后,词多用雅字,而曲可用俗语。譬如你我、这厢、那厢……”
“又因为二者皆为唱曲,因此,文坛便有了词曲之辨,实为雅俗之争。”
“那复词社,便是雅词的坚定拥趸,视俗曲为异端。故而韩三娘子如此头疼。”
“不能直接赶他们走吗?”陈洛问道。
柳景庄微微摇头: “这是文坛纷争,何故要是施之以暴力?岂不是落人口实!”
“那您呢?”陈洛继续追问, “柳大哥是站在词党还是曲党?”
柳景庄微微一愣,淡淡轻笑,说道: “若是二十年前,我是复词社中坚。只是今时今,我本人倒是倾向于曲的。”
“毕竟词可抒情、可写景,却不能记事。曲三者皆可。”
“词调宜悲不宜喜,宜庄不宜谐,而曲二者皆可。”
“归根结底,词曲非仇端,乃兄弟尔。却为雅俗之争头破血流,不符老夫心意。”
陈洛微微点头,听柳景庄这么说一说,倒是和宋词与元曲类似。
不过词曲之辨等于雅俗之争?
谁说曲就没有雅的!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一曲秋思写尽天涯!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一曲怀古色彩浓重,意味沉郁。
等等!
陈洛脑中一震,这个世界,所有的曲似乎的确还停留在俗曲的阶段。
真正有艺术成就的散曲凤毛麟角。
“这一波……”
陈洛正在心思电转之事,雅间外鼓点轻敲,洛红奴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