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练气等同积水成流,破土开渠,而且混元神功的练气心法还是双管齐下,一心二用,难度更大,耗时也会更长,大致估算至少也得一个对时。
但他眼下正处于豫州地界,放眼望去皆是平原,想要找到一处合用的练气所在并不容易,只能时刻留心,沿途寻找。
豫州地处中原腹地,向来是兵家争之地,乱世之中最遭殃的就是百姓,进入豫州地界之后路上逃难的灾民明显增多,不过饿殍遍野的情况尚未出现,原因是此时谷物已近成熟,饥民实在饿的撑不住了就会沿途偷窃,有偷的,就有看的,几乎所有种有稻谷的田地旁边都有面有菜色的农人拿着农具夜守护,而这也是长生不走田间改走大路的原因之一。
岐黄之术讲究望闻问切,长生研习的是千金翼方,玄妙非常,不需切脉询问也能知道路过的这些灾民患的都是何种病症,但他随身没有携带药物,便是看出来了也无法出手救治,只能将先前自汉城买来的米粮分给他们一些,也不能每个灾民都给,眼见再不吃东西就会饿死的那种才会给。
粮食分给了灾民,他倒好说,吃什么都成,但黑公子的奶娘没了细粮,产奶明显减少,黑公子本就三尺肠子闲着二尺半,此番少了奶水,越发消瘦,它见过长生挤羊奶,知道奶水出自哪里,饿极了就过去拱那母羊。
黑公子带有剧毒,担心黑公子将奶娘给毒死,也担心自己开始练气之后黑公子会乱跑,长生便开始为它上缰绳,没有任何人喜欢被人约束,牲畜亦是如此,起初黑公子是不愿意的,免不得抗拒挣扎,但几之后也就习惯了,赶路时由长生牵着,歇息时长生将它拴在哪里,它就在哪里老实待着。
接连找寻了数,长生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练气所在,而此时他的干粮和米粮也早已耗尽,黎明时分眼见前方有处不小的城池,便牵着黑公子和那母羊快步前往。
城池外面通常会有一些用于祭祀的庙宇或驿站,此处亦不例外,不过这里此前曾经发生过战事,驿站已经遭到了破坏,大部分房屋都已经倒塌了。
见到破败的驿站,长生便走了进去,这处驿站后面有处树林,要的时候可以藏身其中。
驿站里面已经长满了杂草,杂草有明显的倒伏痕迹,说明不久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驿站的东厢已经没有门窗了,长生走到窗前往里探望,待得看清屋里的情况瞬时吓出一身冷汗,屋里有好几个丐帮弟子,有的倚墙坐着,有的躺卧在地。
正准备转身逃走,定睛再看,却发现这几个丐帮弟子面色惨白,口鼻流血,貌似已经死了。
稳住心神再度细看,只见东厢的地上并无篝火灰烬,这附近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尸体周围也没有残留的食物,由此可见这几个丐帮弟子并不是在这里遇害的,而是被人杀死之后搬到了这里。
这地方自然不能滞留,短暂的观察之后长生匆匆离开,牵着黑公子和母羊往城里去。
古人云杀人者被人杀,丐帮作恶多端,遇到硬茬丢了性命也不意外,长生曾经见过丐帮的所作所为,对于这几个死了的丐帮弟子他并无丝毫同情。
他原本还想自城里寻找一处僻静的客栈,发现了丐帮弟子的尸体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丐帮弟子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哪里有战事,哪里的米粮就贵,但长生身上还有不少银两,买了几十斤谷米黍粟,又买了不少烧饼炸糕背在身上,他自己吃不了这么多,是给沿途可能遇到的灾民准备的。
他原本还想买些药物,但最终没舍得,药铺里的药都很贵,大部分药物他都能在沿途的山野中找到。
离开城池继续北上,长生开始在赶路的途中留心寻找常用的药草,
遇到病的很重的灾民不但会给些食物,还会顺便再给点草药,
赶路的途中不时会遇到骑马之人,每当遇到同类,黑公子就显得很是兴奋,总想与人家比比脚力。
见此情形,长生开始为黑公子的以后担心了,这家伙浑身带毒,即便长大了也不能娶妻生子,谁跟它亲近谁就得被它给毒死。
沿途遇到一些解毒药物,长生就会强喂硬塞,但一点用处都没有,不管塞下多少解毒之物,黑公子还是一直尿黑尿,这说明它的毒性来自自身,并不需要外来补充,同样的,服药排毒对它也没用。
最终长生只能无奈放弃,黑公子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现在是黑公子,长大就成黑公公了。
如果他是孤身一人,想要找个隐蔽的所在也还容易些,关键身边又是马又是羊,目标太大,想要找个隐蔽的藏身之处难上加难。
步行一天走不了多远,黑公子虽然瘦,却也跟得上他了,现在拖慢速度的是黑公子的奶娘,两个大粮仓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黑公子很聪明,知道口粮来自哪里,有时候遇到饥民靠近母羊讨要奶水,它就会上去踢人家,若是对方还不退走,它就会咧嘴龇牙,试图咬人。
黑公子的牙齿与其他马匹大部分是一样的,但靠近嘴角的位置有两颗牙齿变成了尖锐的犬齿,咧嘴之后就会显露出来,冷不丁的看到,着实吓人。
黑公子并不只是吓外人,数之后的晚上长生也险些被它给吓死,当晚明月当空,他露宿野外,由于有心事,便闭着眼睛想事情,二更时分隐约听到有动静,便睁眼察看,却发现黑公子正在咬绳子。
在发现他睁眼之后,黑公子立刻停了下来,转头一旁,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长生感觉有趣,便眯着双眼偷看。
等了片刻不见长生有动静,黑公子又开始咬绳子,如果只是单纯的啃咬长生也不感觉意外,看了片刻却发现黑公子竟然在解绳子,而黑公子竟然记得他先前拴捆的顺序。
解开一个简单的绳扣对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黑公子是匹马,它竟然能记住绳扣是怎么打的,还能反向再用牙咬开,这就很恐怖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长生更加震惊,解开绳扣之后黑公子竟然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行走之时还一直在偷看他,直待走出十几丈,确定不会惊动他黑公子方才开始撒丫子乱蹿。
耍够了,跑累了,黑公子又偷偷摸摸的回来了,它竟然还能咬着绳索将自己再拴上,所打的绳扣也与他所打的绳扣一模一样,感觉所打绳扣比较松,还知道昂着头往后拽拽。
也亏得黑公子先前只是在附近乱跑乱蹦,没干出什么不该马干的事情来,不然长生怕是要被它给吓死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毛骨悚然,这家伙已经聪明的不像马了。
这么轻车熟路,说明类似的事情它不是第一次干了,怪不得近段时间它表现的这么温顺,原来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次天亮,长生将黑公子脖子上的缰绳卸了下来,这家伙太聪明了,是拴不住的,得靠它自觉,一味的不信任它,约束它,反倒会引起它的反感。
长生本来就有跟牲畜说话的习惯,卸了黑公子的缰绳之后便更加频繁的与它说话,黑公子虽然不会说话,却貌似能听懂他的话,让它回来它就回来,晚上不拴它也不再乱跑,便是喂的晚了也不去拱那母羊。
进入豫州地界之后,沿途见到和尚的次数明显增多,此前陈立秋曾经说过禅宗祖庭少林寺就在豫州,路上见到僧人也就不稀奇了。